她想问他。可是,她已经找不到他了。即便找到了,他也不会回答她吧。
“醒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声音淡淡的,仔细分辨甚至还有几分怒意。可是,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水镜月的泪水便再忍不住了。
“师父。”
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便抱住那个熟悉的怀抱,抓着他的衣襟,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与伤心都发泄在他的臂弯里……
乌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阿月,你怪师父吗?”
水镜月微愣,蹭着他的胸口摇头。
乌炎道:“那日在江城百草堂,我赶到的时候,你奄奄一息……”
“师父!”她听到他的解释,不由心疼。她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啊?从来都是自傲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都是独断专行的,从来……她凭什么怀疑他啊,凭什么让那么骄傲的人低声下气般的跟她解释啊?
她抬头,一双湿润的眼睛对上他那双永远澄澈明净如海子的眼眸,撞上那眼眸中不及掩饰的担忧与惊慌,心中的疼痛更甚。
“对不起。”她说。
他给她擦干眼泪,揉着她的脑袋,“我乌炎的弟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为师就知道你醒了必定要丢脸,把人都打发走了。哭也哭过了,赶紧运功!”
水镜月动了动胳膊,赶紧有些不舒服,“我想洗澡。”
乌炎挑眉,拍她脑门,“运功一个时辰!不许偷懒。”
乌炎起身走了,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瞪了她一眼,“练功!”
水镜月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有些傻气,掀开被子,盘腿坐好,开始运功——
若华给她的那两掌,逼出了她体内的连心蛊,也逼得她真气几乎殆尽。乌炎心法的内力属性原本能修复身体的损伤。这次却不一样,体内仅剩的那一丝真气只护住了心脉,却没法修复筋脉的损伤,甚至无法在体内形成循环。
——“阿月,我给你的伤,可是你师父的内力无法修复的。再来一下,你会死的。”
内力相克吗?
可是,她终究没有死。
“奇怪……”一个时辰之后,她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只右手,微微皱眉,猝然间屈指成剑,抬手便往屋顶划出一道劲气——
“哎呀——咚——”
水镜月没有理会破军的叫声,抬眼看了看屋顶那个一指宽的缝隙,喃喃道:“内力怎么会增长怎么快?”
“是那个人最后的礼物。”房门口,乌炎准时的出现了,看她的眼神却有些飘忽,沉默良久,才道:“乌炎心法练到第九层,我考虑告诉你。”
水镜月眨了眨眼,“师父,你认识……若华?”
“若华……原来叫这个名字。”乌炎低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认识。”说着也不顾她质疑的目光,道:“不是要洗澡吗?”
他转头朝门外吩咐道:“那个……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小子,去把热水搬进来。”
此时天色已晚,明月从窗口照进来,撒落一地的银霜。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了——乌炎一向了解她,真的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她这个时候的确不想面对古玲的唠叨。
破军应该是偷偷跑过来的,那……
正想着,就听乌炎道:“那个小子太不听话了,还好意思求为师教他冰泽心法。阿月,你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比你娘还糟糕。”
水镜月不由得脸红,咬牙,道:“师父,别学老和尚为老不修的。”
破军把浴桶搬进来了,热水也备好了。
“居然不否认?!”乌炎脸色一黑,挥手弹起一颗水珠,直射向水镜月脑门:“为师风华正茂!”说着就出去了,一阵风将门关上,隐隐传来门外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小子,这酒水太冰了,给热热,用内力热。小心点儿,别把酒壶给冻成渣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