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派来请水镜月和长庚的是一位黑衣武士,冰冷冷的几乎没有人气,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刀。或许,他也的确就是木下手中的一把刀。
千利休说,他叫小六郎,对木下十分的忠心,也是东瀛第一武士。
小六郎见到两人之后,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木下的府邸比千利休大了许多,到处都是侍卫、仆从和侍女。不过,相对于金陵城的皇宫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的朴素了。大昭皇帝下江南出行之时,住的行宫都比这里要奢华数倍,随行的人也比这些人要多得多。
小六郎将千利休等人带到了客厅,请三人进去之后便离开了。不过,客厅里没有人,茶具倒是一应俱全,看上去跟千利休那家茶馆里的茶具的样式差不多,只是做的更精致一些,材料也好一些。
三人坐下来等候。千利休从进入木下府中开始便一言不发,水镜月和长庚也一直沉默着,气氛有些凝重,却没有人想要打破。
从门外透过的阳光倾斜的角度越来越低,渐渐的染上一抹艳丽的红色。
千利休终于动了,拿起眼前的茶壶,似乎是想要煮一壶茶。
水镜月看了他一眼,坐直了身体,道:“利休大人,我来吧。”
千利休道:“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他躲避着水镜月伸来的手,但他哪里是水镜月的对手,茶壶脱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放手的。只能看着水镜月点燃了炉火,架起水壶煮水……
水镜月道:“中原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利休大人可别虎口拔牙。”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门外,茶水刚刚煮好,木下终于进来了,同行还有那位小六郎。
木下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长得很普通,个子也不算高,气度倒是不错。他刚进门便朗声大笑着说了句什么,举手投足之间虽十分的随意,却很有几位上位者的威仪。
三人给木下行了礼。不过,千利休行的是跪礼,而水镜月和长庚不过起身点了点头,躬了躬身,长庚连怀里的九灵都没有放下。木下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倒是他身后的小六郎,一直都死死的盯着两人,像是想在两人的膝盖上戳两个窟窿。
天色有些晚,茶水刚好,木下便直接让人上了晚饭,众人边吃边聊,自然是用倭语交谈。水镜月听不懂,将那一壶茶分杯之后,便一直静静的坐着。小六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和长庚,她便也回看过去,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位东瀛第一高手……最后成功的将对面刀锋般的眼眸吸引了过来。
木下跟千利休聊了两句之后,便将话题引向了水镜月和长庚,不过,每次他问两人问题之时,话头都会被千利休牵走,长庚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而已。聊天的内容一直都没有离开茶道,十分的无聊,只怕水镜月听懂了反倒会打瞌睡。
长庚老早就发现了水镜月和小六郎的对峙,小六郎锋芒毕露杀气实在太过明显,也就只有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千利休毫无所觉。水镜月与小六郎正面交锋,却显得平和许多,仿若窗外越来越浓重的黑夜一般,将所有的锋芒都吸收,悄然无声的化为虚无……
长庚拉了拉水镜月的衣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阿月,你在这么看下去,我会以为你看上他了。”
水镜月的耳朵本就十分的敏感,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立时就僵住了,听到那句话之后耳朵不负众望的红了。她往旁边斜了斜身子,偏头瞪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掩饰着眼中的紧张失措。
小六郎的视线终于收回了,微微垂了眼眸,面色看上去仍旧冰冷,却少了些锋芒。
木下与千利休的交谈声突然加大了音量,不知道木下说了什么,千利休几乎是怒吼着回了一句……
长庚见水镜月看过来,解释道:“千利休说天色晚了,要告辞。木下说让小六郎派人送千利休回府,但要我们留宿。”
水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神色有异,似乎是在生气,嘴角还带着些嘲讽的味道,便道:“他原话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