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正是微服出席宴会的景平帝。他也看出重筝无法战胜刺客,没有犹豫,转身便往山下跑去。
可是,他刚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仰头,带着几分困惑——
“下雨了?”
正在交战的三人也不由停了下来,想要抬头看看,却是不敢动作——
一场雨自然不可能阻止一场生死之战。
然而,这场雨不一般。
很冷。
很慢。
很静。
仿若落雪一般。
只在这一方天地,五丈之外便止步。
水珠落在刀剑上,没有水花,如珍珠般滑落,带走了一滴鲜红的血渍,坠落在厚厚的腐叶上,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落雨不湿衣,却卷走了身体的热量,从骨子里钻出来的寒意引起一阵阵战栗。
一袭白衣从绿荫之后走出,缓步走进雨林之中,静静的站在雨水中看着眼前的三人。他的视线扫过重筝肩上的伤口,扫过重筝手中的那把剑,扫过与剑对峙的那两把刀,最后落在那两位刺客身上——
蓝衣,冰蓝色,很特别的蓝色。
刺客的神情也很特别。
颤抖的眼神,泛白的手指,是害怕,是恐惧?却藏着更深的激动。
白衣人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转身,走出了雨幕,往山下走去,渐行渐远,消失在那片绿荫……
“皇上!”
急切的喊声,匆忙的脚步声踏碎了枯枝,也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众人转了转眼珠,这才发现——
雨停了。
黑色的人影从山下奔走而来,却是夏成林到了。
蓝衣刺客往山上逃了,重筝没有去追,转身,刚走了半步,终于支撑不住,用剑撑着身体才没倒下。
夏成林见景平帝无碍,上前去扶重筝——他肩上挨了一刀,雨水洗净了血迹,苍白的伤口泛着淡淡的青色,没有流血,也没有愈合,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他是什么人?”
问话的是景平帝,他看着的是山下的方向,显然不是在问刺客的身份。
夏成林来的时候遇到了长庚,也是因为他才找到这里的,自然知道景平帝问的是谁。只是,他没法回答,只能沉默。
景平帝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回答,“走吧。”
就在夏成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听他继续道:“他知道我的身份,却放走了刺客……有意思。”
夏成林仰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向苍蓝的天空——连姓名都不知道,就跟上来了吗?这位还真没一点被人追杀的自觉……
山间的那场雨落下来的时候,刚刚到达梧凰院的水镜月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天空——
他遇到什么人了?不高兴吗?
昭阳公主的轿子进去了,水镜月却消无声息的离开了,却是走进了在旁边的树林,找到了藏在树后的尚在飞。
尚在飞摸着鼻子笑了笑,垂着眼眸掩饰着眼中的情绪,道:“太后在梧凰院养病,这里的人都换成了石家的,不归御林军管……”似乎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没有进去。
水镜月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到他有些不自在,才转身,往山下走去,道:“快走吧,出事了。”
“阿月,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是。”
“……你就不能委婉点儿?好歹安慰安慰我啊。”
“晚点一起去云国大使馆,如何?”
“干嘛?”
“帮你报仇啊。”
“……火烧连营?”
“不对,是水淹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