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和朱雀护法铁伐的战斗结束得很快,也很戏剧。
战斗开始的时候,水镜月嘴角带笑,眉心却微微蹙起,大概是因为内力受制的缘故,看上去比任何一次比试都要认真。
铁伐虽有必胜的把握,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没有笑,眼中带着锋芒,比手中的冰剑更加寒冷。
长庚关注着战局,也警惕着藏在暗处的那把剑。他知道,那把剑也在寻找着机会。
下一刻,水镜月和铁伐几乎同时动了,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场面突然凝滞了——
铁伐手中的冰剑布满了裂痕,却没有断。但他却停了动作,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看着水镜月,震惊、喜悦、愤怒、悲伤、怀念……所有的情绪在瞬息间从他的眼神中闪过,最后归于一片沉寂而黑暗的冰川。
“咚。”
铁伐手中的冰剑终于碎裂,整个人歪倒在地。
水镜月缓缓合眼,旋转的黑夜渐渐消弭,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清浅的明净。她看着倒在脚下的朱雀护法,撇了撇嘴,还刀入鞘,“心念如此不坚定,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噗。”长庚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很惊讶,藏在暗中的那把剑也很惊讶,倒在地上的铁伐若是还能思考,定然也会十分惊讶。
不知道这位朱雀护法是否知道水镜月会瞳术,但即便知道,估计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使用。就连长庚都没有想到——
瞳术并不算邪道,也不能说她胜之不武,只是,她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英勇,太无畏,任谁都会觉得她会正面挑战玄冥心法,挑战执条剑,却不料她会用这种方式结束战斗。
水镜月瞧了长庚一眼,原本还绷着一张脸,转而自己也笑了起来,“我们拿他去换人质。”
“汪晓春?”
长庚明白了。铁伐知道的那些事,定然是汪晓春告诉他的,如此,汪晓春应该是已经被他们抓住了。水镜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们,胜负是其次,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四下里很安静,也很冷,那冰墙似乎更厚了几分,执眀阵法并没有因为铁伐的昏迷而消失,藏在暗中的那把剑没有因此而现身。
瀚海宫的刺杀还不算失败。
水镜月和长庚若是无法走出阵法,这场截杀仍旧能成功,只是需要等待更久的时间。
水镜月和长庚都从那阵法的变化之中感觉到那把剑的意图。长庚微微挑了眉,指间刚刚抬起三寸之时,却被水镜月制止了。
“稍等。”水镜月按住他的手,从背后取了把短剑出来,道:“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我也不敢确信。不过,瀚海宫的护法,换一个赤脚大夫,他会犹豫,却绝对不会拒绝。”
水镜月将手中的短剑架在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仍在流泪的铁伐的脖子上,淡淡道:“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执条剑快,还是我这把籍籍无名的短剑更快,更准。”
她这话是对暗中那把剑说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根冰棱落在她脚边,碎成了粉末,无声的表达着那把剑的愤怒。
水镜月继续道:“柔然人真的太少了。除却老弱妇孺,剩下的战斗力不足三百,而这之中,能将玄冥心法练至大成的有几个呢?懂得执明阵的还剩下几个?
瀚海宫自宫主以下,便是四大护法。二十多年前,瀚海宫的宫主在一场战争中失踪,生死不知。自此,四大护法便是瀚海宫中最强的战力,我很想知道,你们损失两位护法之后,还能挡住云国铁骑几次进攻。”
寂静中,一个声音终于响起——
“开阵需要两个人配合。”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听着有些闷。不过很清晰,意图也很明显。
水镜月笑了,道:“不必。你知道答应带我们去找赤脚大夫就行。”
那把剑似乎有些不解,沉默了一会儿,“……好,我带你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