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后是个洞室,不大,靠墙有一张桌子,点着一盏油灯。桌子旁坐着一个男子,穿一身天青色长袍,正捧着一本书,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得津津有味。
水镜月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那男子没有抬头。
“咚。”
长刀的刀柄敲在桌面上,声音并不大,灯光轻轻摇了摇,男子抬头之时,眼神有些不耐,待看清来人之时,似乎有些茫然,有些不解,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水镜月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那本书上——穴道?她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再次抬眼之时,试探着问道:“赤脚大夫?”
桌子底下那双脚的确没有穿鞋子,水镜月的不确定并不是因为之前的两次欺骗。而是因为,眼前的男子长得实在很不像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他长得很年轻,看上去顶多三十岁,说是二十岁也是有人信的,不过,水镜月看得出来,他实际有四十岁了。
——看着像个永远长不大的男孩。跟魔医的不老症不一样,他的年轻更多的是体现在气质上。
水镜月有些惊讶,但对面的男子比她更加惊讶,在她出声的时候就腾地一下站起来,连身后的椅子都倒地了,他却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若见鬼了一般……
呃……水镜月这么想着的时候,明白过来了——他大概真的以为自己见鬼了。
她笑了笑,手中的长刀转了个圈,道:“师叔,我是阿月,水镜月。”
赤脚大夫眨了眨眼。
水镜月道:“师叔,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时间不多了,其他人在哪里?”
听到救人,赤脚大夫终于反应过来,“我带你过去。”说着便匆匆忙忙的转身,往石室里面走去……
石室并不深,过了一道窄门,便是另一间石室,比外面那间更大一些。刚走进来,水镜月便闻到了一股味道——
各种草药,混合着鲜血的味道,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像是冰雪。
石室里的确有很多草药,还有煎药的炉子,炉火还未熄灭,地上放了几只白瓷碗,血迹还未干。
不过,这里最为醒目的,是一个巨大的石笼——
笼子里有六个人。
有两个人是水镜月认识的——郭青,元战。
水镜月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似乎在睡觉,不过,并没有睡着,睁开眼睛看到来人之时,似乎愣了一下。郭青和元战都没有见过水镜月的真面目,这会儿并没有认出她来。
赤脚大夫及时解释道:“她来救我们出去。”他说着,伸手摸了摸石笼上沉重的铁索,“听说这是千年玄铁打造的,钥匙在石君禄那里,怎么打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水镜月。
水镜月上前,右手按在刀柄上,“让开。”
赤脚大夫站远了些,眼睛看着那把刀,看着那双手——
“哧——”
不是刀出鞘的声音,而是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尖锐而短促,十分的刺耳。
长刀仍旧在鞘中,铁索哗啦一声掉落,铁门打开了。
水镜月看着里面仍旧呆愣的几人,皱了皱眉,“还不快走!”
六人终于反应过来,钻出了铁笼,看他们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受伤。水镜月正想着等会儿逃跑的时候会轻松些,却见最后出来的元战顿了顿脚步,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水镜月猜到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微微一笑,道:“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地方。”
元战朝她点了点头,“多谢。”说着,便跟在门口等他的郭青一起出去了。
水镜月朝赤脚大夫挥了挥手,道:“快走吧。”
几人从石室里逃出来,一时间似乎有些茫然无措。不过,他们没能犹豫多久,对面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和咒骂声——刚刚被引开的守卫回来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尊姓大名?”
水镜月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人。她没有回答,看向几人,问道:“谁是谢仪行?”
“在下便是。”正是刚刚说话的那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