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王府的马车,苏浅浅的眼前还时不时晃过方嘉嘉脖间的那道血痕,被利剑一剑封喉,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交代。
“你为何要杀了她?”苏浅浅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颤抖。
夜夙皱了皱眉,伸手去拉住苏浅浅的手,触手冰冷僵硬,他脸色一顿,转而带上几分讨好的笑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无须为她感到可惜怜悯,她若继续再苟活下去,还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嗯?”
他的后半句是在提醒她不要太过同情别人,因为今天死去的方嘉嘉差一点就会变成苏浅浅。
苏浅浅摇了摇头,闭眼假寐靠在厢壁上。
夜夙知道她应当是吓到了,也没再打搅她休息。
苏浅浅睡得极浅,马车缓缓驶入街市,她模糊感觉到马车停下,但是夜夙并未叫她起来,而是在和外面的人低声交谈,有意压低了声音。
苏浅浅翻了个身,抱着毯子勉强睁开了眼,帘子外射进来的光线异常刺眼,倒逆的视线里,苏浅浅看见了一张儒雅温敦的脸。
唐彦初止住了和夜夙的话题,挑眉看向车里的苏浅浅,打趣儿道:“王爷如今和王妃真是形影不离,她去寺里上个香你也要去把人逮回来。”
唐彦初刚回帝都,并不知道刚刚在慈恩寺里发生的人命案子。
苏浅浅翻身坐起,看了眼自己整齐的衣裳,伸头看了下许久不见的唐彦初,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日了。”
唐彦初还是向从前一样温雅和顺,话语里和煦如风,叫人听了心里十分舒服。
唐彦初还有事,同夜夙又聊了几句就作了别,夜夙笑了他一句:“夜雯贪口,你切莫惯坏了,不然以后受罪的是你。”
“我倒是乐在其中。”
两人笑笑,颔首作别。
夜夙回了马车,揉了揉苏浅浅的发顶,道:“睡醒了。”
“嗯。”苏浅浅轻轻应了声,又躺回小榻上,“刚才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夜夙道:“夜雯孕期贪口,偏要吃天香楼里的江米酿鸭子,定侯爷不放下手下的人办事,只好亲自来买了。”
苏浅浅肩头抽动了几下,明显是在偷笑。
夜夙也心情甚好的笑了笑,“浅浅,要不......咱们也?”
也什么,他将后半句藏在促狭的笑里,苏浅浅陡然全身一颤,鸡皮疙瘩一粒粒全都冒起来了,兀自躲到角落里去窝着。
成北继续驱使马车,晃晃荡荡的感觉晃得苏浅浅浑身难受,当初得知欧阳阙预言时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
“难受么?”夜夙凑近将自己的额头抵着苏浅浅微烫的额头,“还好,只是有点低热,是不是去后山受凉了?”
“应该是吧。”苏浅浅回响起瀑布下的飒凉寒气,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回去叫秀秀给我熬些姜汤……对了,秀秀!秀秀现在怎么样了!”
“秀秀无事,成南给她请了太医,正在府里休息。”
苏浅浅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心惊,一想到那时若她再晚回去一时半刻……那秀秀,她定要方嘉嘉和宁段柔给秀秀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