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有力的声音,疏狂的身形,在众人注目之下,缓步而来。
围观路人闻声回头,见那人背负长剑,手里拿着个酒葫,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便各自后退几步,给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一旁卖艺舞剑的中年男子,见到那剑客,也不禁收回剑来,站定凝望,神色中有几分敬畏,也有一丝向往。
周山蛟听人群外有人坏他的好事,自是脸色一变,眼神冷冷地望向来人。
泪痕也没想到就在自己将要放弃希望的时候,竟会有人突然站出来帮他解围,不由抬起来,心怀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
“酒怕失了味,剑惧忘了心;
酒醉人亦醉,剑狂人更狂。”
这人正是离开寒宫楼,路过桑龙镇的问剑狂人。
问剑狂人吟诗之间,便已来到周山蛟面前。
周山蛟上下打量了番来到跟前的剑者,又看了眼他背后的剑柄,冷道:“方才是阁下在说话?”
问剑狂人闻言,微醉的眼神淡淡望了周山蛟一眼,道:“正是!”
周山蛟讥笑一声,道:“不过小事一件,没想到现在的江湖人真是闲的要命,不去斩妖除魔,伸张正义。反而整日游手好闲,逢事都愿插上一手。就连这种闹市发生的抓贼小事也看得上眼,莫怪中原武林越来越不如外域了。”
周山蛟语带讽刺,问剑狂人却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地饮着酒。
围观行人不住地低声细语,好似为了周山蛟所说那段话,又低声讨论起来。
周山蛟见问剑狂人沉默不语,又拉长声音重重地道:“依我看,阁下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好!”
问剑狂人忽然收回酒葫,淡淡地望着周山蛟,道:“还是那句话,说他偷了你的手链,有何证据。”
“你……”周山蛟脸色猛地一变,欲言又止。原本他见对方也是个江湖人。自觉为了这一桩小事,与江湖人结下仇怨,实为不智之举。
再说围观人群的立场大多倾向于他,于是便以言语相劝,让对方识得厉害,知难而退。
谁料想对方竟丝毫不买他的帐,白白浪费他的一番唇舌,这让他如何能不动怒。
周山蛟冷冷道:“看来阁下是非要管此事不可了。”
问剑狂人并未应声,看了眼双手被周山蛟牢牢控制在一起的泪痕,淡淡道:“先把他放开再说。”
泪痕闻言,心中一暖,目中隐约泛着泪花,望向旁边好心援手,帮自己解围的问剑狂人。
周山蛟冷笑一声:“放了他?为什么?就凭你的一番话?可笑!”
问剑狂人淡淡道:“现在放开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后悔!”
周山蛟听罢,好似听了个笑话,竟仰天大笑起来,接着脸色一冷,道:“你以为我周某人是被吓大的么,今日我就是不放他,如何?”
问剑狂人又道:“对付不讲道理的人,我也从不讲理。”
周山蛟闻言一怔,尚未理解对方话中含义,就觉眼前白光一闪,左臂传来一阵剜心剧痛。
“哇啊……啊!”
一只手臂忽然落地,喷溅的鲜血洒落,惊得闹市众人纷纷逃离,有不少大胆的,兀自躲在远处的角落,偷偷看着好戏。
其中包括一个身穿黄袍,手摇布扇的消瘦身影,也正冷冷注视着闹市中发生的一切。
落地断臂的伤口处犹在不住地往外溢血,断臂的主人则右手紧紧捂着伤口,面容扭曲,眼神宛如恶鬼一般,狠狠地盯着问剑狂人。
泪痕往问剑狂人身边靠了靠,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惊魂未定地望着地上的断臂,不敢言语。
这本是一瞬间发生的事,问剑狂人发出剑气斩落周山蛟的左臂,周山蛟吃痛之余放开泪痕。
短短几分钟,行人慌乱跑去,商铺也关了门,地上的小摊贩扔下摊子也消失了。
原本喧腾热闹的大街竟忽然变得冷清起来。好似突然换了个地方似的,只剩下他们三人。
周山蛟神色中有一丝恐慌,更多的是不信。
他不信问剑狂人一招之内竟能断掉他的手臂,而且他自己并未看见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他不信问剑狂人居然敢在闹市,毫无缘由的砍落他的手臂。
但他不愿相信的事,却都发生了,就发生在刚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周山蛟虽惊讶对方实力,心头狠火却是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