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一边往杯中倒酒,一边继续道:“既然大家都在,借此机会,我还有件事要说。“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谢家子弟到二十岁之后便要游历江湖,算算日子,我也马上就二十岁了,我谢氏以武成家,以义立业,却不拘于儒生俗礼,这加冠之礼,向来都是不操办的,而是二十岁当日便离开家门,游历江湖。“
”三月初八,便是我闯荡江湖之时,以后再见,恐怕不知是何时何地了”谢浔言罢,一杯酒便又仰头饮尽,此时河风自窗口而入,其衣袂飘飘,端的是潇洒豪迈之极。
谢临端着酒杯站起来,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十二叔何必如此唏嘘感慨,你不过先走一步,我六月便来寻你,你到时候可要在这江湖上闯下大大的名头,免得我寻你不得,来,我再敬你一杯。”
“就是就是,十二叔先替我们去探探路,以你的武功,这天下哪里去不得,你定要多做那行侠仗义的好事,将来我们行走江湖也好借着你的名头蹭吃蹭喝。”人群中一个姑娘顺着谢临的话头道。
众人也皆随声附和,之前的离愁别意被冲淡不少,场面又随即热闹起来。
推杯换盏间,月牙已上柳梢,众人皆是微醉,陆续有人离场,待到最后,杯盘狼藉之间只剩谢浔谢临二人。
“十二叔,我们也走吧”
“好”
二人下的楼来,顿时精神一振,连酒意都散去不少,原来只见那大堂中间坐着一美丽女冠,身着素色道袍,头发高高扎起,面色白皙红润,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端的是精神爽利,但见其举杯小酌却如同行云流水,隐有出尘之意。
谢临一时竟看得痴了,若不是谢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他便要从楼梯上摔一跤,出个大大的丑。
谢浔虽未如谢临般失态,内心却也是震惊不已,他二人自不是没见过美丽女子,论容颜之美,那风尘之中不输此女者大有人在,便是他谢家,也能找出一二个。
论英气爽利,他谢氏的姑娘更是不遑多让,说飘逸出尘,虽则少见,那坤道院中的高功大德自是个个不差,不过那些高功女冠皆是修行数十年之辈,纵然道家清净驻颜有术,却也不似这女子年轻貌美。
如此女般集诸多气质于一身者,他倒是头一回见,虽无媚态,但其美丽却更动人心魄,君不见,那大堂之中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江湖豪客或是儒生公子,都在偷偷打量这女冠。
谢浔心道:“这女道不知从何而来,看她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说不出的韵味,想来也是武功高强之辈,这般气质的女子也只有那名门大派才教的出来,可天下道观皆以剑法见长,行走江湖却不带兵刃,这又是哪家门派?”
他心中疑惑,脚下却不停留,拉着谢临便要朝那女子走去。
这般风采的女子,若不结交一番恐怕要后悔终身呢。他自小听的武林故事皆是如此,初出茅庐的少侠,打尖住店或者荒山野外,总之就是闯荡江湖之时路遇同样闯荡江湖的美丽女子。
从此便结伴而行,惩奸除恶,联手谱写了一幕幕江湖传奇,最后两人隐居,膝下儿孙满堂,江湖上只留下他们的传说。他谢浔虽然还没有开始闯荡江湖,但是也快了
“说不定这就是我江湖传说的开始”他暗自喜道。
岂知谢临比他更加心急,挣脱了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满脸笑容,对着那姑娘抱拳道:
“姑娘,在下谢临,乃是这江陵城中人士,我一向对这江湖之事向往的很,萍水相逢既是缘分,不知可能与姑娘小酌几杯,说说那江湖逸事。”
谢临心道我江陵谢氏也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名满天下,这姑娘听说我是谢氏子弟想来也会给我几分薄面,只要起了个话头,便可趁机结交一番。
可惜这美貌女冠就连这点机会也不给他,却是看也不看谢临一眼,道:“那可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知道什么江湖逸事。”言罢,又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泉水叮咚,让人听着好生舒服,可是这话的意思,却是使人难以靠近。
“可……”谢临还要再说什么,那女道却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可就是这淡淡的一瞥,却让谢临不寒而栗,如同置身冰雪荒原,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