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田离听着屈原的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
这次辩论若是真的让屈原说通楚国伐越乃是正义的,而五国伐楚乃是不义的,那他就完了,不仅在学宫中声名扫地,而且也无颜再去见齐王了。
想着,田离思绪急转,然后开口道:“屈子此言差矣。这十几年间,越国的玳瑁卖到齐国的数量翻了十倍,而且我还听说,越国卖到宋国的玳瑁也多了十倍,种种情况说明,越国从事捕杀玳瑁的渔民多了十倍。
众所周知,捕捉玳瑁并不容易,需要渔民在大海中捕捉,而大海之上,风高浪急,稍不留神就有船毁人亡的灾难发生,乃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天下以农为本,现在越国的百姓放着安稳的本业而不做,却冒着生命危险去大海之上捕捉玳瑁。如此本末倒置的事情,先生岂能堂而皇之的说成是越国百姓对楚王的拥护?
依在下之见,越国出产的玳瑁十年间增长十倍,这正是楚王残暴的象征,是楚王逼迫百姓太盛,是楚王想越国百姓索取太多的铁证。”
说着,田离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块玳瑁珠玉,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道:“屈子,在下刚刚摔的可不是区区一块美玉,而是越国百姓对楚王的控诉。你听听这玳瑁碎裂的声音,这哪里是美玉破碎的声音,这分明是越国百姓被大海淹死时的痛苦的哀嚎声。”
屈原被田离摔玉的举动一惊,接着,他又见台下一些佩戴玳瑁的人也惊住了,并且也有一些人正将自己身上的玳瑁取下,见此,屈原立即讥笑道:“先生也太过耸人听闻了吧,大海虽然危险,但渔民驾船出海就跟猎人上山打猎一样,乃是一项基本的生活方式。
难道齐国这边,就因为上山打猎危险,所以齐人就不会上山打猎吗?或者说齐王也不会进行田猎吗?”
“这···”田离顿时为之一滞。
此时,屈原又道:“还有,若是真如先生所说,寡君苛待百姓,迫使大量得越国百姓不得不放弃原有的田地,而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大海捕杀玳瑁,若是寡君真如先生所说的如此残暴,那刚刚才归附敝国的越国百姓,又岂会不群起反抗?
而现在情况,敝国占领越国十几年,越国百姓从来都没有群起举事,越国的豪强富商也不曾大规模的举家逃亡,越国的贵族王族也没有起兵反抗。
这就说明越国归附我楚国,正人心所向,正是天命所归,我楚国灭亡越国之举,也是顺天应人的正义之举。”
田离立即嘲笑道:“人心所向?我看不见得吧,若不是楚将唐昧率重兵坐镇江东,越国百姓为楚军所摄,越国百姓早就反了。”
屈原一听,顿时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本以为先生精通墨家学说,本是一个深明大义的饱学之士,却不想,先生竟如此肤浅,竟会说出如此混账之语。与你这等小人辩论,吾耻之。”
田离见屈原唾骂了他一句,然后扭头就向台下走去,等屈原走了三四步,他才反应过来,然后瞬间三步并两步,快速走到屈原身前,拦住屈原道:“先生把话说清楚了,在下虽不敢自诩圣人君子,但也绝不敢做小人。”
屈原见田离拦着他,让他下台不能,只能问道:“先生以为百姓是可以用军队震慑的吗?”
田离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屈原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敢问先生,越国百姓与燕国百姓谁更加不通礼仪,谁更加崇尚武力?”
田离一听屈原提起燕国,脸色瞬间一变,变得毫无血色,他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齐国灭亡燕国的旧事来。
另一边,屈原还在接着提问:
“不知先生以为,霸主遗业,历代齐王都深为之忧患的越国,比起偏居于北,屡遭齐国欺凌的燕国来,谁更加强大一些?
不知先生以为,八万楚军比起十万齐军来,谁的震慑力更强一些?
还要请问先生,贵国章子将军与敝国柱国比,谁的声望更加高一些?”
“这···”田离听着屈原不断的询问,很快脸上就全是汗水,却无法反驳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