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
曲阳君世子曲隆轻轻的走到曲阳君的房间,见他兄长曲兴正在床边伺候,便轻轻唤了一声:“父君,三兄。”
此时,正在照顾曲阳君的曲兴听到世子曲隆的声音,回头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对床上的曲阳君道:“父亲,七弟来了。”
“嗯!”一脸病态的曲阳君虚弱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少反应。
曲隆见状,立即走到床边,轻声细语的道:“父亲,刚刚六君又传来给父亲的亲笔书信!”
此时,躺在床上的曲阳君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曲隆递来书信,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虚弱的语气问道:“六君在信中说了什么?”
曲隆将竹简展开一看,看完书信后,皱眉道:“父亲,六君又邀请我们征召百姓向大王施加压力。”
曲阳君闻言皱了皱眉:“是因为柱国率军返回郢都,以及大王并没有因为征召百姓而责备六君,所以六君又邀请我们行动吗?”
曲隆点了点头:“父亲明鉴,正是如此。”
“那,世子以为应该如何回复六君。”
曲隆想了想,应道:“父亲,我以为六君说的对,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现在大王既然在六君等人的逼迫下后退一步,并没有就此责罚六君,那儿臣以为我们应该立即跟进,征召百姓响应六君。”
说着,曲隆脸色浮现一丝神采:“父亲,儿臣以为父亲你的声望远在六君之上,当初六君无法号召各地贵族,可若是父亲出面,那儿臣相信,各地贵族必定纷纷影从。”
说到这,曲隆声音越发高昂激动的道:“只要我们江淮的大部分封君全都联合起来向大王施压,再加上许多反对变法的朝中诸公在郢都响应,那么儿臣肯定,大王一定会停止变法的。
这就跟三十年前大王暂停清查人口土地,二十年前大王驱逐屈原一样,大王见事不可为,就会改弦易辙,主动退缩的。”
曲阳君闻言虽面上并不表情,但在心中却是轻轻一叹。
他今年七十有八,活得实在是太久,而且也死的太晚了,以致于他的嫡长子嫡次子竟然全都走在了他的前面,然后,他竟不得不立第三子为后。
可是,对于他这个嫡三子,因为他宠爱太多的缘故,以致曲隆远不如自己亲自请名师培养的老大,以及送去郢都大学培养的老二成才。
如果···
此时曲阳君在内心默默想到:如果现在老大还在,那老大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着,曲阳君悲从心来,然后两道眼泪顺着眼角直接落在枕巾上。
另一边,曲兴见曲阳君落泪,顿时惊呼一声,然后拿起毛巾,快速向前一步,替曲阳君擦去泪水后,难过的问道:“父亲,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流泪!”
等曲兴说完,曲隆这才奇怪的问道:“父亲,可是儿臣刚刚说错了。”
曲阳君闻言,叹道:“无事,你们也不必担忧,人老了,就容易莫名其妙。”
“父亲~~”一旁的曲兴闻言不禁悲从心来。
“唉~~”曲隆同样也悲叹一声,接着在心中默默的道:“父亲真的老了。”
忽然,曲阳君感叹道:“大王又要看是变法了,世子,大王变法之前,也曾发生李悝变法,商鞅变法,吴起变法。这些变法,甚至这次大王的变法,其内容都是一脉相承。
现在为父已经记不清之前的这些变法一共维持多长时间了,世子饱读诗书,可否提醒为父一下。”
曲隆闻言,不知道他父亲为何突然说起史书上的变法来,只得满腹疑惑的应道:“父亲,李悝变法曾先后持续十余年,直到魏文侯病死。商鞅变法前后持续近二十年,直到商鞅被杀。而吴起变法前后持续六年,直到吴起被杀。”
“嗯!”曲阳君闻言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曲隆见曲阳君应了一声后,又沉默了下去,等了一下,再次开口道:“父亲,六君的书信,我们应该怎么回复。”
曲阳君闻言,沉默了许久,然后应道:“我就快死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世子回复六君,请他来参加我的葬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