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她有些迷惘,自己为什么会哭,自己不是应该愤怒应该生气的吗?
拾起汤盅里面的一根根骨头,她打小就有一天赋能凭着感觉将骨骼拼凑出它原有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居然不想去寻那褚馍问个清楚,而是想将这骨骼摆放好看个清楚。
随着一根一根的骨头在做上摆好,絮儿的眼泪就更是不可控制地越流越多。
呵啦——
絮儿懵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竟是在干呕了起来,良久,她方才止歇了下来,在她歇下来的同时她的泪也止住了,但同样的她的头发亦是一瞬间发白了,瞳孔在刹那间布满了血丝,恍若是从十八层地狱下爬上来的修罗。
她抹了抹嘴,身上在不断散发出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戾气,絮儿站的是越来越直了,似乎昨夜的伤害在刹那间都被她抹掉了一样,絮儿的意识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将桌上整理好的骨骼重新放回汤盅之中打乱,再是打了一盆水给自己梳洗起来,见着水中倒映着自己雪白的发丝,她咧嘴笑了。
不过是白了发罢了,又怎难得了我,絮儿如是想到。
或是天也在助她,染发的东西院子里都有,桦木皮,包侧柏,烧烟熏香油碗内成烟,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头发变回黑色,絮儿的笑意愈发冷冽。
看着自己一身与往日无异的打扮,絮儿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目光落在汤盅里头,拾起其中最长的一根骨头,轻抚着它很是不舍,但下一刻她的眼神坚定了下来,提着那根骨头寻了一块坚石就开始打磨了起来。
幸得是白天在这偏僻婢女居住的厢房无人留意,任她弄出多大的声响也不会有人过来多看上一眼,絮儿也是深知这一点方才敢肆无忌惮地在宫内手磨利器。
将化作一柄短匕的骨头收在衣袖里头,将有些起皱的衣裙捋了捋,准备万全。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絮儿刚踏进御膳殿的门槛就见褚馍在打坐调息,在他身旁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充满惊诧的眼光下,絮儿面不改色地踏上了台阶,没有人留意到她已经偷偷将骨匕滑到了手掌心。
褚馍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骨匕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一击重创了褚馍,褚馍吐出喉头涌出的热血,他的情绪空前地平复了下来,继而竟是不管伤势轰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子不仅是御膳殿的众人就连絮儿这个凶手也被弄得呆住了,被刺杀的人不求饶反大笑,这是闻所未闻,可絮儿猛地回过神知道对方此乃怒极而笑,对方身受重伤但仍是与自己半斤八两,双方的气机对峙一时竟是旗鼓相当,你我各是奈何不得对方,四周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触两者任意一人的眉头。
“你笑什么?”
“笑你太小觑我了!你刺中的地方可是讨不了我的性命。”
“我知道。”
这下子倒是褚馍愣住了,他心脏生于右侧之事知道的人唯独他一个,对方怎会知道他的隐秘。
絮儿笑了,一句让褚馍背脊生凉的话从其嘴里徐徐道出:“那是因为昨夜我曾贴首于你左胸啊!”
絮儿说话的声音很轻,唯独褚馍一人能够听清,但他心中仍是不解。
“那你为何刺我左胸?”
“那是因为我看你在调息啊!打坐调息不得随意分神这道理应该不用我这个平头百姓告诉你吧!”
“你是故意想让我练岔气走火入魔么?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可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絮儿听着褚馍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说话,嘴角扬了起来。
“我自是知道,所以我也防着这一点。”
絮儿将骨匕拔了出来,褚馍无意往其瞄了一眼,但就这一眼就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只因为那根骨匕上面有一个洞口,不是在骨匕尖上而是在更过一点的位置上,看上去就像是专门用来放置毒药的一般。
“我还知道王宫的后山还种植着很多植物,罂粟、马钱子、钩吻什么的,这些东西我不擅长烹饪但拿来用用还是可以的。”
褚馍闻言一惊,只见他无意识捂住胸口的右手早已被汩汩涌出的黑血给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