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宸点点头,语气毫无温度,“听说你生了个女孩。”
许诺蜷缩在冷风里的拳头骤然收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慢慢开始崩塌。
不,她该承认,从踏进这家酒店开始,她就冷静不下来了,思绪太纷杂,连自己都弄不明白。
此时此刻,听到梁慕宸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许诺感受到的是莫大的讽刺。
原来,他曾经满目慈爱守候,希望尽早出世见面的亲身骨血,现在只用女孩两个字就可以代替了吗。
“是女孩。”许诺咬着牙,压下所有情绪,看着梁慕宸的脸。
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内心深处松了口气,最起码的,他没事,他好好的。
但她感觉就好像心窝子那里被捅了一刀,还残忍的搅动刀柄,她依稀能听血肉模糊的声音,痛的她快要窒息。
梁慕宸此时有多么的风轻云淡,那么许诺就在承受着多大极端尖锐的伤痛。
她声音颤抖,“我今天来是为两件事,我只想听真话。”
“可以。”大树枝干透射下来的影子遮住了梁慕宸半边侧脸,他拧着眉低头抽了口烟,“你想知道什么。”
多可笑啊,好像是她在求他可怜自己,但,许诺没有任何办法欺骗自己,她就是爱他啊,爱到肝肠寸断也放不了手。
腹部的伤口又传来痛感,许诺脸色发白,倔强问,“从你父亲宴会开始到现在,给我一个解释。”
因为互相折磨过,因为答应彼此要信任对方,因为一直在深爱着,所以哪怕是一千个一万个摆在眼前的证据,她也不信,就算卑微到尘埃里,许诺只要亲口听他说出真相。
梁慕宸一口气把烟吸到底,“毒品和HIV是梁慕天栽赃给我,用来名正言顺进入MK的手段,我被梁慕天秘密囚禁在郊外,白沁蓝来救我,我们达成共识,她脱离白家带给我所有能推翻白家和梁慕天的资源,我和她结婚。”
夜色是如此漆黑,梁慕宸吐到空气中的白色烟雾却结结实实笼罩在他眼前,将他和许诺隔开了厚重的距离。
烟蒂马上就要燃烧殆尽,红色火光闪着靠近他手指,他不管不顾,目光直直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幽深的眸子死寂。
许诺泪流满目,他无动于衷。
“不仅是交易,也是旧情复燃,对吗?”她问。
梁慕宸沉默不语,任凭烟蒂灼伤指腹,毫无知觉,挺拔的身子伟岸也冰凉。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啊……”许诺冷笑到哽咽,“梁慕宸,你告诉我!”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白色浪漫布局,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的喜悦和祝福,配套的情侣服装,挽手共同进退,呵呵,真是幸福啊。
许诺看到的种种,不全都在说着最最明显、最最真实、最最不争的事实吗。
可她固执念着梁慕宸当初的允诺,他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信任他,相信他爱着她。
对,她照做了,咬碎了牙齿连同腥甜的血一同咽进肚子里,万人阻挡,万人唾弃,她也要走到他身边,只要他梁慕宸一个皱眉,她就可以立马相信,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他也是无可奈何,他不想伤害自己。
结果呢,他表现的是如此漫不经心,高高在上,这是谁?是深爱着许诺,深爱着他们的小家庭的男人吗?
不是,他是梁慕宸,MK的总裁,白沁蓝的未婚夫。
全然和许诺再没有半点关系的梁慕宸!!
痛,许诺感到细枝末梢,连血液都在翻滚着逆流的痛,浑身上下扎满了密密麻麻的刺,刺到心里的痛。
“我恨你。”我恨你,因为我爱你,我恨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冒险爱你。
许诺恶狠狠的再次仰视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多少个日日夜夜,每每噩梦惊醒都会将她拥入怀轻声耳语的男人,她以为他们能执手共进退,所以不惜一切同样去守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