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蹙眉,暂且将赵氏的事放到了一边,问道:“那林氏的宗老对此有何看法?”
“听说竞卖那天闹了一场,之后倒没听说有什么了。”
皇帝沉着脸点头,问道:“当日竞买产业的家族名单拿到了吗?”
“是,”一个禁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奉上,“这些在衙门都有备案,但臣不好去那里查,只能与人打听,因此一些小产业就没记录上。”
皇帝打开册子,一眼便看到列在第一行的“赵胜”。
皇帝轻声问道,“赵胜?”
禁军们立即解答,“他是赵氏嫡支的二爷,也是赵副都护的弟弟,如今赵家的庶务是他管着的。”
“他在扬州都干了什么?”
几位禁军精神一震,这也正是他们要说的最重要的事之一,因为赵胜动静太大了,竟然敢在钦差还在的时候搞串联,这是当他们是死的吗?
禁军们在给皇帝做汇报时,卢真正在会见几位朋友,他决定了,明天让朋友们一起举荐赵捷当江南观察使,我撸不掉你,我坑死你。
第二天早朝,满朝文武皆喜气洋洋的,毕竟国库添了这么多钱嘛。
烦恼了半晚上的皇帝看到喜气洋洋的众臣心情也不由好了些,江南观察使的任免不过是暴露了一直存在的问题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忧愁的,反而国库里添了这么多钱,情况在越来越好不是吗?
所以皇帝心情变好,开始听政。
只是好心情也只维系了一下下,林江病重,且眼见着时日无多,所以他的继任是每一次朝会都会提及的事。
今天皇帝心情好,本不想提这个烦人的话题,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礼部尚书便已经开口提了这事。
陈尚书的理由也很充分,林江病重,总不能让他一直劳累,他忠义,陛下也该体恤他才是,所以江南观察使的人选还得尽早决定。
陈尚书的话音才落便有不少官员出列附和,并再度提名赵捷。
皇帝眯着眼看去,发现皆是出自江南一道的官员,或是与江南有关系的官员,他嘴角含着笑看着,不发一言。
底下的臣子见状胆子愈大,纷纷出列站自己认同的人选。
除了孙槐还有几票外,凡是出言的几乎都支持了赵捷,剩下缄默不语的朝臣则事不关己的坐着。
皇帝脸上虽还带着笑,但早已气得呼吸都重了两分,见朝中有大半的朝臣没表态,似乎没牵涉进去,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江南道是大梁现今最重要的一个地区,结果他们竟然不作为,任由下面的人乱斗,简直岂有此理。
以为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那朕养你们何用?
皇帝这一刻对赵捷的厌恶达到了顶端,脸上的笑容落下,沉着脸道:“此事朕心中已有数,会与六部尚书商议,尽快定下人选接任浩宇,尔等都退下吧。”
说罢起身便退朝离开。
陈尚书微惊,不明白刚还微笑的皇帝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却对视一眼,皆有些开心。他们二人都是支持孙槐,除陈尚书表示支持赵捷外,其余尚书都未表态过,算是中立,所以江南观察使真要他们六人决断,那孙槐胜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至少比在朝会中决断胜算要大。
陈尚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不好看。
当天六部尚书便去勤政殿和皇帝商议江南观察使的人选,一直从上午谈到了傍晚。
皇帝并没有直接定下人选,但陈尚书走出宫门时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而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则是面上带笑,一片轻松的相携离开。
盯着宫门口的人瞬间心中了然,看来这一次是孙槐赢了。
的确是孙槐赢了,虽然皇帝最后没当着他们的面做下决定,但了解皇帝的六人都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定下了人选。
陈尚书沉着脸回到家,看到等在家中的幕僚,忍不住闭了闭眼,摇头道:“赵捷太急了,反犯了忌讳。”
幕僚惊疑不定,“大人,今日朝上出列的人太多了,不像是赵捷能找到的人手。”
“你是说有人浑水摸鱼,栽赃陷害?”陈尚书拢眉,半响才叹息道:“那必定是林江的手笔,可现在知道又有何用?陛下深信林江,而赵捷太过急功近利的形象也已形成。给赵捷去信,让他有个心理准备,顺便让他弟弟在江南安静些吧。”
陈尚书也是直到快要出宫时才知道赵胜在江南搞串联,好死不死,当时卢真就带了禁卫军和礼户两部的官员在江南,那不是送上门去的把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