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藏在雪地之下,再三再四,再五再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
“年先生!外间之人果然就是年先生!”
“外面的这个人,是我一生最大的仇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撑过去,活着撑过此役,一定要撑到彼时杀死他的那一刻!”
“否则,我死不瞑目!不但我个人死不瞑目,连带着我的兄弟,我的亲人们也是死不瞑目!”
“若是连我也完了,放弃了,这无边血债,滔天恨怨却又如何了结!”
“他再怎么气我,再怎么刺激我,我也要撑过去!”
“一定要撑过去!”
“我不能死!”
“绝不能死!”
云扬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慢慢的,他的心情又再度平静了下来。
外面的年先生根本不知道,他自以为该当收效的攻心之计,反而成为了云扬稳定自己心神的定力来源。
所谓作法自毙,不外如是!
智者的智慧,未必全然如本心所想所念,在某些时候,也会生成反效果,所以说,智计之运用,果然极端微妙,存乎一心,不容他念!
他那满盈优雅的声音,仍旧在继续响起,而且话语中的内容越说越见恶毒,与所谓的优雅再也占不到边:“……当日,天玄崖一战,名震天玄各国的九尊皆临,却尽都丧失了赖以成名的异相神通,那尸骨横飞的场面,仍旧是历历在目。至今犹记得,那九尊之首的土尊,在一掌之下,瞬时解体,似乎是连脑袋……都成了七八块。不愧为土尊,最终将自己的命,都变作了泥土,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不过就算死了,也算死得其所,尘归尘,土归土,土尊当然要湮灭于大地!”
云扬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剧烈的抽搐,痛楚的难以形容!
那是一种令其几乎能窒息的痛,极致的疼,笔墨难以形容的痛苦!
但他却偏偏要忍着,死死的忍着!
纵使如何痛苦,如何难忍难熬,还要坚持下去!
“我不能生气!我不能冲动!他这么说就是在逼我出去,他如此在意我的生死,必然是九尊威能拥有撼动其本身的底蕴,我一定不能冲动,等将来……可是我好想现在就冲出去,拼死一战!”
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能了解,这种忍耐,这等苦撑是如何的痛苦难熬。
那是一种从身体到灵魂,到思维,被一遍遍的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一般的点滴碎剐;偏偏却还要保持冰雪一般的冷静!
外面的声音仍旧又如魔音穿脑一般的传进来,怪笑起来:“痛不痛?是不是感觉痛不欲生?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很想要殊死一搏,哪怕引刀一快都比现在好受万倍吧?哈哈哈……那是我毕生的赏心悦事、得意之作啊!”
“另一个九尊中人,看到土尊死了,居然疯了一般……哈哈,全然没有任何防护的冲上来,结果自然是被当场打成肉酱,比土尊死得还要彻底……还有……那个什么金尊,居然在那么多高手面前挑衅,言说要单挑云云,现在才想起来,貌似那时候的冲动,大抵是在掩护你所做的准备吧?”
往昔尘封的记忆又再度翻涌上来,云扬身心灵魂思维重重受压,眼见已经到了快要支撑不住的边缘。
那血淋淋的往事,他一直都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不去思及,
然而此刻,却又被翻了起来,被此事的主导者翻了出来,云扬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仍旧是记忆鲜明,并无半点遗漏。
……
“今日之局,注定有死无生。然而我们兄弟,却决不能全部死在这里!”
这是老大土尊在说话,他的声音很沉重,也很严肃:“我们兄弟们之中,现在残余的能力只允许最后出手一次,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当前最好的结果,也就仅能供一个人侥幸存活下来!”
“而这个人,我希望是老九。”
土尊的声音急促,他的眼睛在兄弟们身上一遍遍的看着,似乎是要牢牢记住,到了黄泉地下,也能够重新聚在一起。
“老九年纪是我们中最小,但智计却为我九人之冠,处处谋定而后动,料敌机先,深谋远虑,同时也唯有他活着,才能够在之后即时开启九尊府;取得拿到老八的传承,乃至逐一取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功法……以一个人的力量,修炼全部的九尊秘术,集九尊威能于一身!”
“而其他人打开只能从中间开始,所拿到的就只仅止于部分,难得全部!”
“所以,我们可以死,但老九却要活下去,这一线希望,给他!”
“将仅有的一线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
“云尊未死,九尊传说便不灭!”
“他朝,他将是新的九尊!”
其他几个兄弟都不说话,全部都在认真地听着土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