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愣了愣,道:“寒帅此言,云扬可有些听不懂了。”
云扬此际当真不是不懂装懂,寒山河始终是东玄之人,这句话,算是临阵托孤吗?可是,托得着吗?托不着吧!?
寒山河淡淡笑道:“云公子不需要听懂,只需要记住老朽的请求便可,一切日后自有分晓。。”
云扬皱眉,沉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应下了。”
寒山河呵呵笑道:“云公子天潢贵胄,贵不可言,普天之下,能够比云公子福缘更加深厚的,绝无仅有。既然答应了,更昭显云天高义,老朽也就再也没有其他心事了,差堪了无遗憾。”
他郑重抱拳行礼:“多谢傅帅,多谢云公子,大义成全。”
话音未落,寒山河退后几步,突然转身,看着满脸焦急担心,一个个几乎要飞奔出来的东玄兵将,寒山河大声道:“传我将令!”
“诺!”
“大军立即撤退!沿途不得停留,直奔王都,此次战事就此作罢,此令即时生效。”
说完,锵的一声,已是拔剑在手,决然之意昭然。
“老师!”
战歌见状大吃一惊,再也顾不得军令,拼命一般地奔上前来。
天上云彩变幻,空中寒风呼啸,寒山河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如同要随风而去。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战歌却如遭雷击,生生地停住了前行的脚步,满脸热泪,悲切的叫道:“老师……”
寒山河淡淡的笑了笑,轻轻吟哦道:“一生转战天地间,一令如山白骨寒;常年沙场饥吞雪,十载难回我故园;了却君王天下事,壮志一统好河山……”
他念到这里,突然凄楚的笑了笑,喃喃道:“……兔死狗烹犹可忍,鸟尽弓藏仍无憾;只叹壮志未酬时,君心臣心俱已寒;挥兵千里出荒漠,披甲百万战犹酣;魑魅魍魉一网尽,山河从此可见天;七尺之身难回顾,古稀老朽泪无言;今日一命酬天下,便让马革裹尸还;少年从军今日愿,终究难逃这一关。”
寒山河仰天长叹,厉声道:“陛下啊……”
一言未尽,竟是再也没有说下去,剑光陡然一闪,血光即时崩现。
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从脖颈中流出,尽染山河。
寒山河一手持剑,身子伫立天地间,两军对垒前,岿然不动。
一动不动了。
一代军神,就此此世,魂走九泉。
“老师啊……”
战歌扬天惨呼,突然猛地跪倒在地,失魂落魄一般,只是涕泪横流。
“大帅!”
东玄军阵中,发出震天的呼喊,无数的军中男儿,泪落如雨。
云扬与傅报国看着寒山河近在咫尺的身子,尽都忍不住心中叹息。
呼吸已经断绝,生命已经远离了的那一具躯体,然而寒山河却仍旧挺立不倒。
脸色仍自淡然,眼睛仍旧悠悠地目视前方,似乎在捻须微笑。
他右手长剑寒光淋漓,血色斑斑。
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运筹帷幄的一代军神,正在帅帐里发号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