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高烧不断,杰克去找了药剂给他打下去,依然没有一点好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给他降温,穆远毫无知觉的靠在他的怀里,杰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顺眼多了。穆远一直都是小平头,他还取笑过,为什么不留头发,剪一个发型,他说懒。这是少年时留下的习惯,五分钟军队就要集合,刷牙穿衣服下楼一共五分钟,哪有时间来整理仪容,平头是最简单,最好打理的。杰克说,留头发弄一个发型很好看,哪有青春十八岁的少年郎是顶着小平头,穆远说,不碍事,我长得帅,平头才是检验帅哥的最高标准,有本事你也剪一个平头。
他认识穆远时,穆远才十六岁。
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穆远夜里身体痉挛抽搐了一阵,在杰克有耐心的安抚下,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人很迷糊,杰克低着头,仔细去辨认他的声音,却感受到了一股属于穆远的熟悉气息。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身体会记住所有的反应,他一靠近穆远就能感觉到皮肤里散发出的亲昵,何况,他的气息早就蔓延在骨髓里,是他多年戒不掉的瘾。杰克微微一怔,手指在他脸颊上的伤口轻轻地划过。
“杰克……”他终于听到穆远在说什么,他在喊杰克,他的名字。
杰克轻轻地勾着他的手。
“我在。”
我在呢,小远。
没走远。
不要担心,也不要焦虑,你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我。
虽然不是我的模样,我想,你不介意的。
“杰克。”
“我在。”
“杰克。”
“我在。”
他不厌其烦地回应着他的呼唤,深情的呼唤,温柔的应答就像爱情里的宿命,最美不过如此。杰克在想,他还有什么理由,放弃怀里这个人。
十二年了。
穆远的脸很是精致,虽然常年风霜雨露却有一张很精致的脸,皮肤也精致得没有一点瑕疵,毛孔比女人还要细,小麦色的皮肤非常好看,他闭着眼睛时给人一种很乖巧的感觉,就这么缩在你的怀里,你愿意为他冲锋陷阵也愿意为他倾其所有。
他在睡梦里,非常不安,杰克安抚着他,始终回应着他的呼唤。
小远,我们分开的这些年,你多次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而我,可有过应答?
“小远,当年说要追的我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你可问过我?”杰克的目光凝视着他紧闭的眼睛,“我说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年,你真的很听话,哪怕我偶尔私心参与中国的特情部队也始终见不到你,小远,做得那么绝,为什么如此痛苦地喊我的名字?”
“对不起……”穆远迷迷糊糊地说,“杰克,对不起……”
“晚了。”杰克轻轻地擦着他的汗水,“这辈子,我并不打算原谅你。”
穆远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汗水也越来越多,船舱本来就很闷热,他们又裹着厚厚的被子,早就湿透了,杰克说,“其实,我也对不起。”
所以,我们都不要彼此原谅。
当年是他隐瞒在先,利用在后,可穆远,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