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沐修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起来，莫真顿时瑟缩，却还是顶着连沐修带给他的压力，回了连沐修的话，“君，君神大人。”
连沐修瞪了莫真一眼，“莫要乱喊。”
莫真闻言一愣，继而张口道，“你是君神大人啊，几千年前，我有幸见过一次，虽然没有看的很是真切，但我知道，你就是君神大人。”
这一刻的莫真，很固执。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似乎在这一瞬间，从深处挣脱出来。
莫真是见过君神的。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
那一年，他记得尤为清楚。
那一年，很乱，无论是何处，无论是何人。
莫真便是在与父母的东躲西藏，到处流窜中，见到了那个神一样的男人。
那个男人恍若天神般从空中降临，刚好落在了还是孩童的莫真面前。
莫真仰头，看着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光芒。
莫真在接触到那光芒的照射之时，因为逃窜流浪而慌乱的心似乎瞬间归于安心了。
男人没有回头看他，男人知道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小不点，但却没有在意。
这个时候的男人，真的很强。
仿若是没有任何人能打败他，他的目光里，闪烁着光芒，让莫真觉得自己那颗已经死了且认命的心，又活了过来。
莫真发誓，要成为像男人一样，力量很强的人。
他凑近男人，想要离男人更近一些。
然而，却被人挡住了他的脚步。
挡住莫真的人说，“他不能靠近君神。”
莫真愣住，原来这个人，就是那至高无上的君神。
是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莫真在知道男人身份的一刹那，退缩了。
男人太过强大，在他心中所留下的烙印太过强悍。
莫真不敢去靠近了，生怕亵渎了心中的神。
莫真转身，悄然离去，没有注意到男人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背影。
“是救下的人里面的孩子。”
“哦？羽族的？”君神挑眉轻笑。
一旁的侍从很恭敬的答道，“是，羽族的孩子。”
君神看着莫真的背影，有些倔强，又有些不甘，君神轻声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侍从附和一声，不再言语。
莫真不知道他自己能记住君神多久，但他知道，君神将会是他心中最崇高的存在。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莫真都试图让自己强大起来，想要再见一次心中的神。
然而，君神并不是他想见到就能见到的。
再往后，日子久了，年份多了。
想要见君神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便被莫真深埋在心底，没有再出现过。
时至今日，莫真的记忆再次“解封”，原来，连沐修便是他记忆中的君神。
莫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而连沐修，也不是几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君神大人。
连沐修不想承认自己是君神，至少此刻不想承认。
“殿下。”莲清对连沐修微笑，“您看，有人一直记得您的。”
连沐修咬牙，手上微微用力，“你闭嘴！”
莲清依旧在笑，仿若那个被连沐修掐住喉咙随时会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殿下，您的心乱了。”莲清抬起一只手，抚上了连沐修的眉心。
连沐修想要避开，却又因自己掐着莲清的喉咙而忍住了。
莲清看着连沐修的眉心，“殿下，恢复记忆吧。”
连沐修闻言，瞳眸猛的一缩，下意识的开始抵触，“不，不可以。”
连沐修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恋情很是温和的目光在他看来却是这般的可怖。
不可以，不能恢复记忆。
连沐修很清楚，金莲只余下最后一片花瓣没有绽开，那是他的记忆。
若是他不恢复记忆，不将金莲花瓣全部打开，便不能拿回他原本的神力，更别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连沐修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仅仅一瞬。
莲清一直在看着连沐修，自是看到了捕捉到了连沐修刚刚的目光。
莲清面色温润带笑，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真是没想到，连沐修对小九的执念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于，连沐修的心已经开始渐渐浸入半魔的状态之中。
莲清没有心，他虽然能理解连沐修失去小九痛苦，但他不能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竟然会让一个人失控到这般地步。
上一次殿下失控是什么时候？
莲清仔细的想着，上一次，该是在那处，被二殿下算计以致于殿下不得不将自己的神力和记忆封印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殿下的目光好似还没有现在这般狠厉，却也是够让已经化成金莲的莲清心惊了。
而此时此刻，连沐修的目光比那时被强行夺了记忆和神力更加的凶狠。
莲清抿唇，他早该在发现连沐修喜欢小九，被感情缠绕之时，将连沐修唤回。
是他的错。
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连沐修，而现在，他算是没有将自己的本职做好。
莲清叹气，已经半魔了的殿下，他该如何拉回来？
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九儿，我的九儿。”连沐修忽而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眉心处狠狠的拧起，双目紧闭，额间冒出汗水，似是在经历很大的考验一般。
“殿下啊。”莲清轻唤一声，“能否通过就看殿下的心智了。”
莫真拖着身子，慢慢的靠近莲清，“君神大人怎么了？”
莲清微微偏过头，“莫要这般称呼殿下，殿下现在，还不是君神。”
莫真点点头，“国师大人怎么了？我看着他很痛苦的模样。”
“是啊，殿下…很痛苦啊。”莲清看着连沐修，轻声呢喃，“可是没办法啊，他…”
莫真没有听清楚莲清的最后一句话，小心翼翼的问着莲清，“什么没办法？国师大人怎么了？”
莲清浅浅的笑着，意味深长道，“这是殿下所应该承受的，无需担心。”
莫真很听话，明明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却还是觉着自己此刻的样子，跟那个几千年前见到君神大人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在莲清面前，莫真总是不自觉的便会将身段放低。
莲清依旧在浅笑，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心处，却是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
连沐修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很痛。
他只能靠双手揉着才能些许的缓解一些。
不多时，连沐修觉得头痛好了许多，便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连沐修愣住了。
这是…人世北炎的国师府。
怎么会梦到这儿了？
是了，连沐修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明明已经到了雪山之巅，又怎么会回到北炎？
连沐修左右看看，四周寂静的有些可怕。
抬步，准备四处去看看，却在迈开脚之时，发现他的脚下有一片光亮，他走一步，那光亮竟然就跟着他走了一步。
连沐修调转方向，果然，光亮还是跟着他。
连沐修略一思索，索性便不管了。
连沐修大步向前，向着记忆中，他的院子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连沐修便见到了九重阁。
站在九重阁外，连沐修似乎有了一种归属感。
阁内，忽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似是一男一女。
连沐修细细倾听，想要知道里面的女子是不是小九。
然而，里面的人他们的每一句话连沐修都能听得清，却偏偏听不出究竟是不是小九。
有些像，又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