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扭伤?”
听出他话中有话,澎于秋疑惑地看他。
“蛇咬的。”段子慕不紧不慢地道。
“什么情况?”
澎于秋眉头紧紧皱起,话语里带着连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急切。
天空中忽然闪现了一道亮光,让段子慕将想要说的话给顿住,紧随着天地间响起一道惊雷,“轰——隆——隆——”一响,那惊恐的声响犹如天空都炸开了一般。
直至雷声彻底归于平静后,才听到段子慕的声音,“蛇咬的,不是扭伤。”
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那天晚上就看到了。
——梁之琼被蛇咬伤,然后把蛇给砸的稀巴烂。
墨上筠也发现了,那条蛇就是墨上筠收拾的,之后肯定猜到了跟梁之琼有关。
燕归当然也是发现了,不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地过来跟澎于秋打赌。
梁之琼的脚伤,一天比一天严重,应当是刚受伤的时候没有处理好,这几天连续赶路没去照顾伤势,导致伤口发炎溃脓……总而言之,段子慕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道梁之琼的情况应该很严重。
澎于秋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朝后面看了一眼,神情颇为严峻。
但,依旧一言不发地回过头,继续往前,只是前进的步伐速度减缓了不少。
因为天气原因,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路况很糟糕,一群人走的很是艰难,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生生走了两个小时。
一直到晚上六点半,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他们才按照地图的路线,走到了第五天应当抵达的宿营地。
这一群一路逃亡的学员们,此时已经筋疲力尽。
当澎于秋下达“原地休息”的命令时,谁也没有管满是泥泞和石块的地面,甚至没有管在头顶轰隆隆作响的雷声,只知道仅有的一丝力气已经耗尽,他们不管不顾地倒在了地上。
澎于秋和段子慕放下背包,回过头的时候,只看到满地躺倒的一大片,没有一个是站着的——
不。
有一个。
原本也累得不行的燕归,这时候连背包都没有放下,精神满满地朝空地边缘的某一处跑了过去。
“墨墨——墨墨——”
燕归兴高采烈地高呼,跟见到真·亲人一般。
这样的称呼,甚至都让趴倒在地的学员们,纷纷抬起头来。
澎于秋顺着的燕归跑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间、这种天气,天色实在是暗到不行,他看了好几眼,也没有见到墨上筠的身影。
正值纳闷间,段子慕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一个夜视镜。
澎于秋接过来,直接戴上。
这下,视野毫无阻碍了。
通过夜视镜,段子慕定睛一看,还真看到了坐在树下的熟悉身影。
墨上筠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后靠着树干,不知哪儿弄来的几块芭蕉叶将自己遮掩了,大半个身子都藏匿于其中。似乎是在睡觉,听到了燕归的喊声之后,才将遮住脸的芭蕉叶给扒开,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出来。
她烦躁地皱起眉。
可,再见到跑近的燕归后,纵然不爽,也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就在这时,澎于秋忽然听到身边的段子慕说出三个字:“你输了。”
你输了。
澎于秋的心咯噔一声,然后,重重地沉了下去。
因为错愕于墨上筠的提前出现,所以澎于秋一时间忘了跟燕归的打赌。
现在,燕归赢了,他输了。
隔着夜视镜,澎于秋视线一扫,看向瘫倒在空地上的学员们。
他们闹腾了一阵,有议论墨上筠的,可大部分人,还是有气无力地躺在了原地。
其中,包括了梁之琼。
她没有躺下,而是坐在了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受伤的腿微微弯曲着,手掌抓住了脚腕上方一处,人低着头,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两道秀丽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煎熬一般。
澎于秋的心如同沉到了底端。
他记得……梁之琼是最怕疼的。
因为一点点小伤,就能大惊小怪的,手指一道小疤能拉着他说上好半天。
他之前并未在意梁之琼的伤,也是如此。
在他印象中,梁之琼好像还是那个动不动炸毛,有一点事就嚷嚷着全世界都要知道的孩子……
从未见过,她这般隐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