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稳稳停在了十八楼高级病房,夜墨的步子突然犹豫了起来,正对着电梯的就是他父亲的病房了,此前突然发病也是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待肾源,好不容易等到了匹配的,也做好了手术,本以为尘埃落定了,却不料,又事发突然,好好的肾脏怎么就突然发生排斥反应了。
夜墨推开病房的门,穿过客厅,病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他八岁那年,他的母亲仿佛也是在这个病房里,也是这样虚掩着的门,他听到二姐和三姐的哭泣声,他大姐牵着他的手,要进去,他不敢,他想要逃脱,因为屋子里的人都压低着声音在哭,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大姐缓缓蹲下身子看他:“小墨,有什么事还有姐姐们呢,姐姐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嗯?你别害怕,嗯?”
他便躲在大姐身后进了病房,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母亲,他母亲算不得温柔,特别是跟父亲离婚之后,越发暴躁,动辄会骂人,可再怎么骂人,那也是他的母亲啊,可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三姐趴在母亲身上痛哭,哭到歇斯底里母亲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是小小的人第一次知道生离死别的概念,死亡是什么,死亡就是鲜活的一个人突然不动了,再也不会动了,她离开了他,彻底离开他了,永远离开他了,他缓缓走过去拉了拉母亲的手,低声呢喃着喊她:“妈妈……妈妈……”
大姐终于抑制不住地也哭了出来,她缓缓蹲下身子:“小墨,妈妈走了,去天堂了。”
小少爷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叫着喊着:“她没死,她不会死的,你们这些庸医,治不好我妈妈让你们通通滚蛋,我要让这医院倒闭,关门,你们这些庸医!庸医!都滚!滚!”
小少爷对着所有的院长主任医生喊打喊杀,整个一个疯魔了,所有病房里的医生们都汗涔涔地,觉得小少爷被恶魔附体了,小小的一个人让他们心惊肉跳。
如今,二十年了,仿佛是同样的场景,只是牵着夜墨手的人变了,从长姐到妻子,不变的是身旁人脸上的担心,小白握紧他的手:“夜墨,你别害怕。”
和大姐的口气如出一辙,却让夜墨心惊,他缓缓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所有的院长和医生都回过头来看他,他神色一怔,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他腿都有些微微发抖,从门口到病床约莫五米,他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走过去,病床边上是苏伶和夜恒,夜恒也刚从牢里出来,一出来就直奔医院来了。
病床上的人脸色蜡黄,带着呼吸罩,眼睛是睁着的,他见夜墨到来,看了看何医生,示意何医生将他的呼吸罩拿下来,何医生面色凝重:“董事长,不行,您现在呼吸微弱,需要补充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