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坏就坏在,事情到此并没结束——正是他一直没看在眼中的黄毛丫头,正是他素来瞧不上眼的女子,在关键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若蔚蓝手中不曾掌握这份证据,蔚池今日还能有恃无恐么?他哪来的底气,他凭什么?!
姜泽一时间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面上神色近乎狰狞,再想想蔚池递上这份证据的目的,想着他手中还握着他的亲笔,滔天的怒焰与恨意几乎将他整个人淹埋。
龙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双唇一张一合还在说些什么,但姜泽已经完全听不清楚,更没心思去打断,须臾后,一缕鲜红直接顺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
等龙卫将话说完,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姜泽整个下巴上都是血迹,“主子!”龙卫见状一惊,也顾不得尊卑体统了,忙上前点了姜泽背后的穴道,直接运气输入他体内。
姜泽昏昏沉沉,只觉得头痛欲裂,胸腔处像有把火在燃烧,龙卫的动作他全都清楚,却只来得及闷哼了声,掀了下眼皮,直到一盏茶后那股灼人的热浪慢慢散去,他才抬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净,淡淡出声道:“行了,朕有事吩咐你。”
龙卫见他呼吸逐渐平稳,这才半低着头抱拳应声,“任凭主子吩咐!”
“之前的事朕可暂不追究,但蔚蓝这贱人是不能留了,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总之将人杀了!”实则姜泽哪里就听清楚了呢?
可无论听没听清楚,已经是既定的结果,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这些人戴罪立功。说到底,以往是他自大,经此一事,说自大为他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都不为过。
若还不能吸取教训,那他就不是单纯的自大,而是十足的蠢货了!
龙卫恭敬应声,顿了顿又迟疑道:“那皇上是否要召谢大人回京?”在姜泽进密室之前,龙卫也是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实在是怪不得他,龙卫虽然在绩溪郡有人手,却是作为情报网存在的,且有乾部的暗卫在,绩溪郡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再加上谢术昭亲自前往,不过短短几日不曾传信,谁知道会发生变故?
当然了,姜泽现在并不十分确定绩溪郡已经出了变故,但这并不妨碍他推测和想象——无关谢术昭的实力,也无关秦羡渊和尹卓姜衍,单凭蔚蓝走一步算十步的这份功力,他就再不敢有半丝松懈。
想想看吧,骠骑营进入西海郡的时候,至少有长达几日的功夫都在草原上活动,之后才能赶到塘坝县和麻城,按蔚蓝的反应来看,她也是早就收到消息的,可她为什么没下令在半路就阻杀,而是等所有的大夏兵全都进入九曲河道?
九曲河道地形对蔚家军有利只是一方面,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因为蔚家军想借机在麻城屯兵,谁都知道菊山县往上京城没有驻军这个事实,那蔚家军在麻城屯兵意欲为何?
姜泽想到此处,心下又是一阵气血翻涌,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龙卫正不错眼的留意这他,见状不由提醒道:“主子,您方才急怒攻心险些走火入魔,眼下不宜动怒。”
“噗……”姜泽直接喷出一口血来,接下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却没好气的瞪向龙卫道:“朕是圣人,是人,做不到没有七情六欲,你让朕如何不气!”
说着抬手将案几上的茶盏玉器全都扫落在地,喘着粗气道:“你道朕何以如此生气?”
说着一指被他扔掉的紫檀匣子,面色狰狞如恶鬼,“你让朕如何不气?”
“蔚家简直欺人太甚,他们这不仅是霸着蔚家军的兵权不想撒手,还想进一步占领麻城和菊山县,直接在这两处屯兵,更甚至往上京城推移。”蔚池送上这个把柄的目的虽不曾明说,但联系到兰富强没有动作,塘坝县县令丁向已经接手菊山县政务,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至于菊山县所属的茶坡郡郡守,不提也罢。
龙卫上前给姜泽把脉,察觉到他吐出了胸口的淤血才刚松了口气,闻言面色不由一凝。
但还不等他说话,姜泽已经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若只是麻城倒也罢了,麻城本就是西海郡领地,可菊山县属茶坡郡!有了这个开始,朕这堂堂天子日后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朕今日割城让地了,便宜的到底是谁?方才在御书房,朕欲请蔚池进宫商讨出兵一事没准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你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搁?”说到此处,姜泽浑身的戾气直往脑门上冲,恨不能现在就把蔚蓝和姜衍大卸八块才好!
尤其是蔚蓝,无论是他第一次针对蔚池失败,还是姜衍回京后迅速在朝堂站稳脚跟又如愿离京,这都与蔚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