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闻言哭笑不得,“杜伯伯这话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且不说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是不是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有,也得尊重您与骁伯伯的意思呀。再说蔚家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您二位就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这是实话,蔚蓝虽然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在人情世故上算不上圆滑,自知之明却是有的——蔚家军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骁勇和杜权最是清楚,既然采用钓鱼执法,就证明在她接掌蔚家军一事上,到底有多少人持反对态度,二人并无十足把握。
若她大动干戈,让二人的苦心白费还是轻的,怕就怕引起大规模反弹。蔚蓝并非目光短浅气量狭小之辈,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说白了,蔚家军中之所以会有反对的声音出现,概因这些人对她并不了解——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在军中露面,将士们对她最基本的印象,大约只有两点,一则她年纪小,二则她是女子。
尤其她是女子这点。
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能,在不清楚她实力的情况下,这些人心中的天平左摇右晃想要打探一二,不过是人之常情。只要这些人没做出危害到蔚家军根本的事情,完全不必上纲上线。
蔚蓝并不担心有人在她身上挑刺,但凡有人能挑的出来,就证明她还有进步的空间。同理,她会直接接受卫风的安排,想让这些人更加了解她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想观察这些人的反映。这是一个相互试探加深了解的过程,蔚蓝觉得还可以再拯救下。
杜权和骁勇对蔚蓝不说百分百了解,六七分还是有的。见她态度诚恳,又说的一本正经,当即便放下心来。只余畅和容光谁忠谁奸,二人到底还是没说。他们不说,蔚蓝也没问。比起从别人口中听说,她更相信亲自调查的结果——在不清楚这潭水有多深之前,她就没想过要走捷径,又何况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蔚蓝甚至大胆猜想,这是二人对她的另一种考验。换句话说,若余畅和容光全都是反派、若蔚家军的中高层将领私下里已经到了上蹿下跳无所顾忌的程度,那杜权和骁勇还能稳坐如今的地位,到底是凭实力还是运气,就有待商榷了。
只可惜有人已经被野心和利益糊住了眼睛,明明就已经走到悬崖边缘,却始终看不透。甚至还做着美梦,只要能再前进一步,前面便是金光大道,而他们终将排除万难获得无上荣光。
骁勇和杜权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蔚蓝估算了下时间,这才回去拜见荀老夫人。
这次有杜文佩亲自陪同,因着蔚蓝与荀老夫人两年前就有过交集,蔚蓝又向来是尊老爱幼的,见了面也不觉得生疏。
再加上杜文佩私下里已经将投军的利弊全都与荀老夫人解释清楚,荀老夫人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尽数消除,一时间相谈甚欢,蔚蓝直到用了晚饭才回到蔚府。
但她并没在家里久呆,等将蔚栩和杜文佩安排妥当,直接带着听涛和郧阳去了睿王府。到的时候天色才刚擦黑,蔚蓝从墙头上下来的时候,姜衍正好在院中的大柳树下等着。
对西海郡来说,此时不过早春,柳树才刚发芽。稀稀疏疏的柳条垂落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廊下挂着灯笼,姜衍身形颀长,蔚蓝一抬眼就能将人看到,只他面容在暮色笼罩中显得有些模糊。
蔚蓝大踏步上前,笑眯眯道:“吃了没?”
姜衍自然而然的伸手将人拉住,眉眼温柔道:“你猜。”
蔚蓝习以为常,歪着头揶揄道:“有美相赠,我猜你多吃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