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裴妈妈从床上爬了起来,面上凝着一层冰霜,隐隐薄怒的唇线紧绷着,坐在床上阴沉着脸,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的那口怒气,翻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裴爸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你要干什么?”
裴妈妈情绪很是激动,“这已经多少天了,他天天晚上给那个女人做吃的,她是残废吗?连饭都不会做了,我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到头里要去伺候她,她何德何能,这不是戳我的心窝子。”最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儿子再也不会笑了,精神萎靡,每天都休息不好,晚上还要给那个女人做饭,她看在心里真是又疼又怒。
裴爸爸淡淡的看了一眼,“如果这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你就让他坐吧!”
“他心里好受了,有想过我这个做母亲的感受吗?”说到这里,她已经经不住轻轻的啜泣了起来,恨自己的儿子拿不起放不下,用情至深,更恨那个女人即使离婚了,还能牵动她儿子的心。
“我说过,不要你和爸爸一个鼻孔出气,你偏不听,还逼着瑞希去离婚,他现在难受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这是好事儿。”
裴妈妈眨眨眼中的泪,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公,“老公,你很不赞成瑞希离婚吗?”裴爸爸未作声,裴妈妈却是急切的问了起来,“为,为什么?那个女人有哪一点能配得上咱们的儿子。”
裴爸爸揉着泛疼的太阳穴,“我看你这些年养在家中,已经看不清一个人的本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卡西欧,这个孩子别看他年纪轻轻,那浑身的气度却不是装出来,我观察过她的一举一动,她使用刀叉的方法与十八世纪的贵族宫廷很像,即使拿筷子,也很有讲究,她夹菜必定用筷著上公用筷子,如果不是一个良好的家庭,是教养不出这样的孩子,那日参加柳家老爷子的生日会,柳俊多高傲的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柳家的那小子虽然爱闯祸,却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孩子,我见他对卡西欧的态度,已经是近乎讨好。所以我敢断定,卡西欧的身份必定不凡。”所以,裴爸爸一直没说话,就是希望凭着儿子的心去做决定。
裴妈妈心里一窒,看不上卡西欧的确是因为她的家世,可这也不是全部,而是第一次见面,她的存在就令她有些下不来台,窘迫到恨不能钻进地洞里,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不说着话,她都能感觉到丝丝的压迫,尤其是第二次见面,她顶撞了自己,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的儿媳妇必须懂得孝敬公婆才行。
就好比智善,虽然不如那个女人聪明,但是知根知底,家底也丰厚,又从小长在她身边,尤其是自己在智善的眼里,亦师亦母,日后两个人的相处必定不会太差。
她本以为儿子与卡西欧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就算是分开了,难受也只会是一阵子的事情,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尤其是公公喜欢,她又不能忤逆了公公,做一个不孝的儿媳妇。
“爸爸与朴家是打小的情分,他喜欢智善,想要她做自己的孙媳妇,无可厚非,可瑞希是咱们的儿子,我们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孩子了,他过的幸不幸福不是最重要的吗?”
是呀,自从瑞恩死了以后,她就将所有的精力投注到瑞希的身上,他总是做的那么好,却忽略了他的想法。裴妈妈理亏到眼圈蓄满了泪水,心痛如刀绞,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真的忘记顾及到儿子的真实感情了。
“老公,如果当时你没有出差,那个时候你会逼着瑞希去离婚吗?”
见老婆眼底闪过不安,他没有再多说,只是拍拍身旁的空位,“我们睡觉吧!”
他的不回应令裴妈妈更加难过,想到儿子心里更难受了。
掀开被子下床了,“我去帮他,一天睡的太少,身体怎么承受得了。”
裴爸爸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睡觉了。
厨房灯火通明,裴瑞希的身影穿梭在厨房里,一会儿是水流声,一会是烹炒声,他安静的忙碌着,每一道菜都很用心,那专注的表情,令她这个母亲看了都会羡慕,被他这样的男人真心对待,那个女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他是动了……真心。
意识到这一点,她经不住的头晕,太阳穴突突的跳,波动的情绪稳定了好半天,她才选择踏入厨房,“瑞希,剩下的我来做,你回房间睡会儿。”
他依旧低着头,将她喜欢的糖醋排骨摆放的非常好看,然后撒上了白芝麻,就好像一件艺术品。
“我做的全部都是中餐,妈妈你不会,我还不困。”
不困?
怎么会不困呢?
裴妈妈心疼到快要捂住自己的嘴巴痛哭起来了,这些天来,他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就算是铁打的身体,时间久了都会熬不住的。
“你摆的真好看。”
“摆的漂亮一点,她也会吃的很开心。”
裴妈妈是真的没留多久,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只能看着儿子忙这儿忙那儿的,除了添乱什么也帮不了。为了能够让他进度快一点,甚至是睡一点觉,她决定回屋慢慢心疼去了。
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想着掉眼泪,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一会儿又醒了,裴妈妈难受到浑身酸痛。
裴瑞希坐好以后,提着食盒去了曾经的公寓,将食盒放到她的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门,他知道,她没有更改过大门的电子密码,可是他却再也进不去了。
他倚在门边,坐在地上,两眼无声的看着某一处,离她近一点,他会莫名的安心。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来时他感觉到了一丝冷意,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石英表,早上四点钟十五分,他从地上爬起来,右腿酸麻,他需要单腿蹦跳到来到电梯前,回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恋恋不舍的进了电梯,揉着酸麻的左腿,想到她将自己做好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的,遮盖着心里的乌云被一阵暖风吹散了一点,嘴角极浅的弧度异常的赏心悦目。
*
HE大学,郑青浩的办公室,易醉懒洋洋的倚着沙发闭目养神。
郑青浩正在处理HE大学今年的交换生问题,翻看了对方大学派来的几十名交换生,不知翻开了多少页,视线定格在某一位交换生的身份资料时,眼睛瞪圆了几分,随即非常孩子气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看了看霸占他按摩沙发的易醉,睡得格外香甜,不解世事。
恬静单纯的模样……
呃,让人好想陷害一把。
他轻咳了一声,依旧没唤醒她。
这种婉转根本就不适合易醉,所以还不如干脆直接一点。
“风驰峻让你照看他的小媳妇,你说你一个星期有四天跑我这儿来睡觉是什么意思?”
易醉睁开眸子,睡不醒的眸子需要定格在声音来源处,好好的确认一番,才算看清他到底在哪里?
淡淡的问道,“你这里不能睡觉?”
“我好歹是一校之长,怎么说也得庄重一点才行,你说这哪个老师进来,看见你睡在这里,影响多不好。”
易醉表示明白,“下次,有事你跟着他们出去谈。”
郑青浩一窒,指望着她明白人情世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话。
“哪有校长放着自己的办公室不用,跑到外面和别的老师谈事情?”
“那就进来谈。”她又不是不同意。
关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郑青浩看了她一眼,“你干脆来我们学校教书得了,安排你教导金素恩的班级,也方便就近照看,你觉得怎么样?”
易醉很为难,“我的时间不固定。”
“那就让他们来配合你。”
能让这丫头在HE讲课,也算是那群小鬼的福气。
别看易醉小小的年纪,那讲课的水平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她之前讲课做报告的对象都是国家的各位领导,现如今换成了半大不小的孩子,真期待她该如何的应付?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来HE大学,这教书也不算为难她。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
“HE大学的科系很多,你选一科吧?”
易醉想了想,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教自习。”
郑青浩嘴角狠抽了一番,好想大声的告诉她,仔细是不用你教的,同学们都会。如果跟她生气,他绝对是第一个被气死的那个人,所以他决定自作主张,直接给她安排了一科,“数理化哪一科都行。”
易醉情绪不高,随便他怎么安排。
郑青浩睨了她一眼,“裴瑞希的老师找过我,说他最近旷课的次数太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挂科的,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易醉茫然,“我不知道。”
郑青浩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你是怎么做别人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