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宣瀚冷笑:“好,孤倒是也想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小女为皇上提出计策,结果被对方识破,这并不意味着小女就是对方的奸细,也可能是当时宁清宫中藏有容皇后的密探,甚至是宁清宫里的宫女太监听到了小女和皇上的对话,向明郡王府通风报信……”
水宣瀚打断她:“宁清宫里在宫内伺候的都是皇后身边忠心耿耿的老人,皇后一介深宫妇人,怎么会跟素无来往的明郡王府扯上什么关系,最后一点不可能。”
陆曼似是想要开口反驳,但还没说出来,水宣瀚就把她堵了回去:“你说的都只是可能性,而不是证明你清白的理由。孤自然知道你只是有嫌疑而已,否则也不会只下令把你抓回来,而是直接让禁卫军在南疆就把你直接斩了。你要是提不出能够让孤信服的确凿证据来证明你并非奸细,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只有现在就杀了你以防万一。”
陆曼咬了咬下嘴唇,嘴角紧紧绷着,面色发白,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水宣瀚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第一句话却是完全莫名其妙的内容。
“皇上可还记得,十四岁的时候来明郡王府,送了一个大肚子圆脑袋的郴州泥娃娃给三岁的曦和郡主?”
水宣瀚的记忆力相当不错,否则当初学业也不会那么出色。被陆曼这么一说,先是一怔,随即很快就想了起来。
十一年前他去明郡王府上给安王贺寿的时候,顺便给第一次见面的曦和郡主也带了个小玩意儿。曦和郡年纪小又体弱多病,一直在家中很少见到外人,看见他的礼物很是高兴,在安王面前把他好一通夸。
水宣瀚蹙眉:“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关系?”
陆曼一笑。
“皇上十八岁的时候,与曦和郡主在皇宫后花园里面遇到。当时曦和郡主在爬假山,皇上在下面接着,说了一句,假山这一面青苔多,从另一面下来。”
水宣瀚这次脸色变了。
那一次在皇宫花园里碰到曦和郡主,是曦和郡主一个人跑到后花园里玩,当时周围除了偶然经过的他以外没有别人。陆曼说的都是当时发生的事情,甚至连他说的话都分毫不差。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多年前的琐事细节的?
难不成是曦和郡主告诉的她?……但也不对,曦和郡主跟自己对立已久,不太可能在和陆曼的闲聊中提到自己。就算提到了,也很难想象她会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更不用说把他当时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复述给陆曼听。
他望着陆曼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锐。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陆曼的笑容显得有些悲凉。
“如果我说我才是真正的曦和郡主,而现在在我的身体里面的,不过是一只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孤魂野鬼,皇上会相信么?”
水宣瀚背后霎时间一阵毛骨悚然,死死瞪着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陆曼继续说下去。
“皇上应该有听过借尸还魂的传说,只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有所不同,那只孤魂野鬼夺了我的身体,却把我赶到了已经死去的陆太师之女陆曼的身上。所以我知道曦和郡主的容貌细节并且能让人易容成她,也知道她和水今灏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我自己的脸和自己的经历,我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水宣瀚不可思议地盯着陆曼,艰难地开了好几次口,才说出话来。
“简直是荒谬……那你怎么知道容皇后是娑夷人这些事情?”
“因为我借尸还魂之后,多了能够看到未来的能力。”陆曼镇定地说,“没有到天师那样能够未卜先知的地步,只能看到少许细节。容皇后在未来公开了娑夷人和男人身份,并且在南疆找到了一批族人,我看到了这些,不过是提前说出来而已。还有上次山洪暴发,也是我提前看到的,所以我以邀请容皇后和曦和郡主去参加试剑大会为名,让他们经过山洪暴发的官道,他们那次才会遇险。”
水宣瀚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那样子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陆曼也知道她的事情对于旁人来说,太过荒谬诡异,水宣瀚自然不可能一听就相信。所以她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等着水宣瀚接受消化。
借尸还魂的事情以前有过很多次谣言传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人们总是知道世上有这回事,其实并不难接受。
但重生的事情她没有说出去,而是说成了能够预测未来。因为很多国家里都有能够未卜先知的天师法师得道真人之类,这些人被视为有窥天机通神明之力,十分受人敬重膜拜。这样说起来自然要比重生好听得多。
水宣瀚现在怀疑她是奸细,她必须得给出点东西震一震他,让他有所顾忌,而不会立刻下令杀她。
至于她看到的未来,她在前世里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的信息已经足够在以后数年内拿来应付水宣瀚。
想起自己的前世,陆曼紧紧咬住了牙关,目光里露出极度阴毒怨恨的神色,以致于那张低垂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扭曲。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重生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在临死前带着那么多的痛苦和仇恨,发出了那么强烈的祷愿,老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才把她送了回来,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她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现在想要做的,就只是向那些抛弃过她折磨过她的人复仇,把他们也拖进她曾经所在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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