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落荒而逃,千柔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几乎想要大笑三声。
因为自身身世的缘故,起初,对这处境悲惨的少女,千柔是极同情的,还暗暗想着,没遇上就罢了,既然遇上了,一定要拿些银子捐给她,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岂料,后面来了一个神转折,让千柔心中的同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不屑和怒火。
一个妙龄少女,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往一个善良的老伯身上泼脏水。无耻之尤,如何能忍?
哼,什么孝女,不过是个让人恶心的小白花罢了。
还好,自己手撕了这小白花,狠狠扯下了她身上的伪装,若是任由她惺惺作态,今后这个何伯一定臭名远扬,再也抬不起头了。
千柔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张强,倒是没有出口调侃,只是淡淡道:“好了,我已经向大家证明了谁是谁非,还望大家今后擦亮眼睛,再不要被外表楚楚可怜、内心毒如蛇蝎的小白花骗倒。”
张强愣了一会儿,呐呐道:“看来,刚才真是我弄错了。”他一面说,一面抓了抓头发,不解的道:“但这事情蹊跷得很,平白无故的,这姑娘为什么要冤枉老伯?莫非,他们有什么旧怨不成?”
何伯皱着眉头,一脸苦色,摆手道:“这个道理,我也想不通,说起来,我与她素未谋面,她却这般冤枉我,也不知是什么用心。”
他说到这里,将目光投到千柔身上,恭恭敬敬的道:“小姐冰雪聪明,看事明透,个中道理,想必是明白的,还请小姐为我解惑。”
千柔翘了翘唇角,笑容宛如云破月来:“此事缘故,我也不清楚,只能猜测一二了。我觉得,这少女卖身葬父,真假无法辨明,但她一直哀哀怜怜,只怕存着攀高枝的念头。老伯冒冒失失走上来,一张嘴就是买下她,让她伺候老太太,她如何能愿意?但她毕竟挂着卖身葬父的牌子,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直言推辞,就想了个歪主意,往老伯身上泼脏水,一则,老伯自然就知难而退了,二则嘛,借此机会,还能激起围观众人的同情心呢。”
围观众人听了,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张强沉默着颔首,又见何伯身上的衣衫被揉得像咸菜,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何伯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小姐分析得很有道理。”
林梦瑶走了上来,亦附和道:“姐姐这番话丝丝入扣,真相必定八九不离十。”掀了掀眼皮,嫉恶如仇的道:“那女子忒可恶了,明明自己心存不良,竟敢污蔑人,哼,算她有自知之明跑掉了,不然,我一定饶不了她。”
因这里热闹看完了,周围的人慢慢散开,那张强朝何伯说了声“对不住了”,之后也掩面匆匆去了。
待众人退去,何伯转头看向千柔,几乎感激涕零:“今日之事,多亏了小姐帮忙,不然,我必定名声扫地。”
千柔摆手道:“不用客气,一来,不平之事,我看见了很愿意管一管,二来嘛,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何伯一脸错愕,不明所以。
绯红忙从一旁行过来,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伯伯”,又笑着道:“我离开蒋府的事情,伯伯是知道的,如今我跟在这位八小姐身边伺候。”
何伯登时又惊又喜:“近来没瞧见你,我还一直担心你的境况,如今看来,你倒是个有造化的,跟了个聪慧无比的主子,将来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绯红看向千柔,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崇拜和欢喜:“伯伯说得有理,我一直觉得,能够伺候八小姐,是我终生之幸。”
千柔回望她一眼,温和的道:“能有你相伴,我也是幸运的。”
一旁的林梦瑶呲牙道:“哎呦,你们这对主仆肉麻死了,真让人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千柔呵呵一笑,调侃道:“怎么,你看不惯吗?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呢?”
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绯红,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音清俊悦耳,仿佛四月和暖的温风一般拂面而来,却带着熟悉的味道。
透着声音,便能想象,来人必定是个不凡的。
千柔回头看时,果然是熟人——蒋毓。
京城第一美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昨天晚上,庆元长公主府接到一张帖子。在京城,帖子本是极寻常的,但昨儿个的帖子却不寻常,只因下帖子的,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武王。
彼时,蒋毓正在长公主房中问安,下人将帖子送进来,还转达了武王的意思,说是与表弟相谈甚欢,特意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聚欢阁置了酒席,邀蒋毓聚一聚。
蒋毓不待听完,脸上早就青一阵白一阵,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武王,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明明有一大群人等着盼着要奉承,却偏偏视而不见,选中了自己。
阳光少年与禁欲系冷面王,根本不是一路人好伐?
他虽然胆子比一般人大些,不惧武王,却也不愿意对着一张冰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