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明卿向来都待李靖行不错,但因他在儿女面前不苟言笑,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对于这个父亲,李靖行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此刻自己撒野闯祸被父亲亲自逮着了,李靖行心中不免惴惴。
虽然刚才那番话,似乎在称赞自己,但李靖行却仍旧不敢放松。
他暗自咬了咬舌头,压住想要遁走的情绪,才道:“父亲明鉴,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疯,实在是气得狠了,才来太太这里闹的。”
李明卿淡淡一笑不予置评,转而向哀哀叫疼的薄氏道:“你怎么说?”
薄氏一面按着腰,一面咬着唇,委委屈屈的道:“老爷,你得为我做主呀,今儿个这事情,实在是无妄之灾。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靖行就像疯了一般跑进来,大闹了一场,还指着我叫骂,说狠话威胁我。老爷你自己也亲眼瞧见了,我所有的首饰都在这里了,都被靖行糟蹋了,我还受了伤,也不知能不能好。”说着,又哀哀叫唤起来,眼角还有泪水零落,那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薄氏凄凄惨惨戚戚,李明卿却依旧站着不动,不但不关心她,还笑了一下,声音淡而冷:“看你这模样,不过是闪了腰罢了,不会有大碍的。”
薄氏一窒,沉默了须臾,才哽咽着道:“就算老爷不疼惜我,那我的东西,又怎么算呢?”
李明卿淡淡道:“凡事有因才有果,靖行不疯也不傻,突然来你这里折腾,必定事出有因,等我听完他的理由,再做决断不迟。”
他在朝中浸润多年,眼光毒辣得很,绝不是会被妇人的眼泪蒙蔽之徒。
见李明卿来了后,没有半点怜悯自己之意,薄氏几乎要呕出内伤来。
从这小畜生出生开始,定国公就一直很维护这个儿子。哪怕近年来他流连不正经的地方,哪怕他不成器成了京城有名的纨绔,定国公依旧不改初心,时常让薄氏气得肝疼。
但薄氏真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己被小畜生害得如此凄凉,定国公言语中,还是偏向那小畜生。
尼玛,这心偏的,都没边了,这也太伤人心了。
李靖希见父亲不肯站在薄氏这边,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他是晚辈,就算再不满,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糟,不敢溢于言表。
薄氏重重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什么事出有因,根本就是瞎胡闹,我不过是找赵姨娘来说了一声,觉得顾家的八小姐配不上他,想给他配一个更好的,他就发了疯,来我这里撒野。老爷你自己说说,我哪里做错了?也不知怎的,他竟然将顾八小姐看得比父母都重要。嗯,想必他与那八小姐已经见过面,这才被勾得失了魂魄。”
她说到这里,睨了李靖希一眼,红着眼圈道:“这幸亏顾八小姐没进门,若是进了门,八小姐跟我起了冲突,他还不得把我活吃了?”
她这番话,不可谓不毒辣。
一则,以都是为了李靖行为由,剖白自己,将自己摘出来。
二则,却是在暗示千柔是个狐媚子。李靖行如今大变,都是因为她。寻常人听了这番话,哪里还能对这样的女孩产生好感?哪里还愿意将她娶进门来?
即便是定国公,听了这番话,只怕也要对千柔生恨。
而这,自然就是薄氏想要看到的。
李靖行并不蠢,听出她将矛头指向千柔,登时气得脸红耳赤,大声叫道:“今日之事,责任全在我,你别往八小姐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