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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做回自己最好(1 / 2)

看完了用来设闺学的绣楼,跟玉欣闲话了一阵,千柔惦记着家里的瀚儿,正要起身告辞,突然闻得环佩叮当声,接着便有小姑娘的声音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嫂子,今儿个你有客人吗?”

千柔抬头看时,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粉妆玉琢,秀丽出众,正应了那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且眉眼透出明媚之色,观之可亲。

玉欣笑着介绍了两句,千柔方才得知她的身份。

玉欣的驸马刘愉,乃是世家子,本身又才学出众,相貌不俗,中过进士,温文儒雅。因他当年很出色,这才被显荣帝相中,择为东床快婿。

这位小姑娘名叫刘欣怡,乃是刘愉的堂妹,自小父亲去世,跟着寡母过日子。

虽然没有父亲做依靠,但小姑娘性情很爽利大气,长得又是个可人疼的,很得玉欣喜爱,不时接来小住一段时间。

刘欣怡规规矩矩站着,听玉欣介绍完了,忙上前见礼,笑着道:“常听嫂子提起郡主,对郡主赞不绝口,今儿个可算见着了。”

千柔暗自惊异着她的娇艳容颜,只觉得生平所见过的女子,唯有林梦瑶能与之并驾齐驱。

她露出笑容,也忙还了礼道:“见过妹妹。”

两人寒暄几句,刘欣怡便托着下巴看着千柔,美眸专注。

千柔有些诧异,挑眉道:“妹妹盯着我做什么?”

刘欣怡抿唇道:“佳禾郡主在京城甚有名气,乃是风云人物,我却是第一次见,自然要瞧个仔细。”

千柔失笑,挽了挽鬓边的落发道:“如今见了面,妹妹有何感想?是否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刘欣怡沉吟片刻,笑答道:“观郡主容貌、气质,并无特别出众之处,但郡主一言一行,却让人心生佩服。素日里我常感叹,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做出一番事业,倒能给母亲挣一分荣耀。”

凝眸看着千柔,眸色熠熠生辉,旋即道:“但郡主让我知道了,即便身为女儿身,其实要是能有所成就的。谁说女儿不如男?见了郡主就当知道,有些女子,能让很多须眉都自愧不如。”

千柔听她说出这番话来,诧异了一瞬,才不好意思笑了笑:“你这样夸奖我,我都要脸红了,但你这心性,我却是极喜欢的。嗯,以后你也别叫我郡主了,太生分,若你愿意的话,直接唤我一声‘顾姐姐’,如何?”

人与人之间,讲究眼缘。

今儿个这个小姑娘一露面,千柔就觉得很投缘。

再者,千柔很相信玉欣的眼光。玉欣身份显贵,经历的风雨多不胜数,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既然玉欣都说她不错,那么,于千柔而言,这小姑娘自然也是值得深交的。

刘欣怡听了,立刻露出恬淡的笑容,很是欢喜,果然依言以“顾姐姐”呼之。

玉欣见两人手拉着手说着话,佯怒道:“怎么你们今儿个才初见,就这样投缘,将我撇在一边了呢?”

千柔捏捏她的脸,好笑起来道:“你可是公主殿下,到处都是朋友,怎么说起这样的酸话来了?”

玉欣横她一眼,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我都不在乎,我唯一想交好的,始终只有你一个罢了。”

刘欣怡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千柔愣了片刻,也大笑起来:“你再由着性子浑说,驸马以后可不会让我进门了。”

朝玉欣欠了欠身,转而道:“好了,我得回去看孩子了,我们下次再聚。”又亲切跟刘欣怡道别,约定以后有机会再聊。

玉欣知道她挂着家里,便没留她吃饭,只亲自送她和蕾儿出来,很是亲切。

寿宴上的风波,渐渐消弭无声。

月白却寻了个由头,回了东宫,到齐逸峥跟前行了礼,将林府的林诗意算计蕾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逸峥闻讯后,先是吃惊,其后皱着眉道:“林家那小妞年纪小,心眼却不小,无耻至极,来日必定还会折腾的。”

月白回来禀告此事,本是因为心疼蕾儿,盼着齐逸峥能出头。

她便大着胆子瞧了齐逸峥一眼,问道:“此事太子既然清楚了,是否打算插手呢?若你出面劝一劝,小公子跟小郡主必定会和好如初的。”

齐逸峥勾唇道:“这是他们的事,孤插手做什么?”

他摸摸下巴,目光渐渐锐利,接着道:“这些天,崇光脸色一直不好,孤还好奇呢,如今却是想明白了,他必定是中了林小妞的算计,跟蕾儿起了冲突呢。他跟蕾儿闹腾,回过头来,自己却生闷气,时刻放不下,看来他心底,其实已经很在乎蕾儿了。于孤而言,他重视蕾儿,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好事,但他太蠢了,竟然看不清谁是人谁是鬼。愚蠢的人,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且让崇光自己苦恼去吧,不必管他。”

月白听了这番话,垂头不语,只默默为齐崇光点了根蜡。

有这样的亲爹,齐崇光只怕有苦说不出。

齐逸峥神色微微一冷,又道:“至于林家那小丫头,虽然是旭东的女儿,但她胆敢耍手段,挺张狂的,心计又重,这笔账孤先记下了。”

他说到这里,敲了敲桌子,声音中带着沉吟之意:“话说回来,蕾儿性子太单纯了些。上次林良娣算计她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一次林家小丫头出马,她也是一味忍让,没做出什么反击的动作,反而跟崇光闹得不可开交,可见佳禾还没教她被人算计时,该怎么应对。嗯,有林家小妞站在前头当靶子,让蕾儿练练手,倒也不错的。”

月白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愣,其后却是明白过来。

她是齐逸峥的心腹,受齐逸峥之命,去李府守护千柔。

齐逸峥起了联姻之念后,曾将想法尽数告知月白,还嘱咐她,若是能在千柔跟前说上话,一定要劝千柔,答应这桩婚事。

故而,齐逸峥想让蕾儿当儿媳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她恰好是知情的那一个。

以齐崇光的身份,来日不必说,必定会被齐逸峥定为太子。

要当好齐崇光的妻子,当好太子妃,没点心计怎么能行呢?但人的心眼、心计,不是靠言语就能教会的,得经过摸爬滚打,得亲身经历过,才明白到底怎么应对才是上策。

以蕾儿的身份,敢跳出来跟她做对的人,其实很少。等到齐逸峥登基后,必定会百般偏爱维护蕾儿,敢站出来的人就更少了。

如今,有一个现成的林诗意,齐逸峥自是不肯放过,想物尽其用。

明明是大家闺秀,因为心怀不轨,被当做了练手的工具,真是够悲催的。

想通这些后,月白默默又为林诗意点了根蜡,心底却觉得快意。

上次寿宴上,林诗意矫揉造作的模样,令她印象深刻,差点没将隔夜饭呕出来。

沦落到被人当做工具,是她咎由自取,不必多管,只默默在旁边拍手就得了。

正想着,听得齐逸峥又道:“人其实都挺奇怪的,轻易得到的东西,根本不知道珍惜,非要折腾折腾,才会在拥有的时候心生欢喜,才会加倍珍惜。蕾儿跟崇光虽然爱闹腾,但据孤看来,他们两人一对上,眼底就没旁人,可见还是极有缘的。偏偏一个单纯,一个愚钝,根本就没察觉自己的心意。嗯,且让他们折腾,让他们打闹,孤在旁边看场好戏。若横插一杠子,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呢。”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小儿女的情事,孤也该学学佳禾郡主,潇洒一些,由着他们自己发展去,不必多管。多经历一些磨难,有人添添堵,并不是坏事。等到尘埃落定,他们认清了彼此的心意,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两人的感情,也会比寻常夫妻深厚许多。”

月白吃了一惊,抬头看着齐逸峥,说不出话来。

这是亲爹吗?怎么她听得出幸灾乐祸的意味呢?

她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怀疑,觉得齐逸峥是因为自己情路坎坷,心上的佳人求而不得,这才起了歪念,见不得儿子好,想看儿子曲折漫长的追妻戏码。

齐逸峥眯着眼道:“你看着孤做什么?莫非你不想看好戏?”

月白马上将头低了回去。

咳咳,好戏谁不想看呢?尤其蕾儿跟齐崇光一对上,那真是花样百出,火花四射。虽然他们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打一场,只是斗斗嘴,弄些恶作剧,但每次都让人觉得,看他们两人折腾,比旁人唱戏还有趣,令人忍俊不禁,大饱眼福。

既然齐崇光的亲爹打定了主意要袖手旁观,佳禾郡主的原则,更是放任自流,那么,她这个围观的,自然也不必插手,直接等着看戏好了。

转眼已是六月初六,蕾儿上学的正日子。

蕾儿起了个大早,打扮停妥后,到父母房里请安辞别。

不成想到了那里后,却见父母一身新衣,案几上摆好了早膳,似乎正在等她过来。

蕾儿吃了一惊,请了安,皱眉问道:“娘亲,爹爹,你们要出门吗?”

千柔温婉浅笑:“是呀,我们要办一件大事呢。”

牵过蕾儿的手,朝蕾儿挤挤眼睛,这才接着道:“今儿个是我们家小宝贝上学的大日子,我们要亲自送你去。”

家里有三个孩子,但哪一个,都是他们的宝,不可替代。

千柔在对待孩子时,一直都抱着不偏不倚的态度,但最小的那一个还在襁褓里,难免要多花些心思。

蕾儿倒没有跟弟弟吃过醋,但千柔总觉得对不住大的,很想多给她一些爱。

一个人一生中,其实没有多少重要的时刻。

如今,孩子还在他们身边,自然要由他们陪伴着,送她去上学,陪她一起踏出这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步。

因了这个缘故,千柔早就跟李靖行商议好了,今儿个要一起行动,陪伴蕾儿。

李靖行素来对她言听计从,虽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但抽一两个时辰,陪伴女儿还是能做到的。再者,千柔也怕他熬坏了身体,想让他劳逸结合,停下来歇一歇。

蕾儿得知父母要陪自己出门,不由得大惊,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须臾后却摇头道:“路不远,又有人伺候,我自己去就成了,娘亲要照顾弟弟,爹爹要念书,何必为我耽搁功夫?”

见女儿这样懂事乖巧,李靖行、千柔互看一眼,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千柔拉着她的手,抿着唇道:“放心,娘亲都打点妥当了,你只管用了早膳,咱们一起出门吧。”

蕾儿这才不再坚持,心里乐开了花。

她虽然知道体谅父母,但到底年岁还小,自然期盼能得到父母的爱护和关怀。

如今父母肯放下一切,陪伴她上学,小女孩感受到父母对自己满满的爱,欢喜又得意。

三人和乐融融吃了饭,坐上马车去了公主府。

路上,蕾儿心情很激动,拍着胸口向父母道:“玉欣姑姑给我和薇薇请的女先生,是大名鼎鼎的才女呢。你们放心,我将来也要当才女,让你们以我为荣。”

千柔一颗心酸酸软软的,本想说当不当才女无所谓,只要能知书达理就成了,但见她一脸兴奋之色,话到了唇边,便换了另一种说法:“看来蕾儿很有信心呢,嗯,我和你爹爹都相信你能做到。”

摸摸蕾儿的头发,又道:“娘亲送你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有志向是好事,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只要你每天都有进步就成了,不必过于辛劳。”

孩子有上进心,做父母的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闯,倒是不必拦着。

若是开口阻拦,孩子必定会觉得自己瞧不上她,好心反而办坏了事情。

当然,她愿意放手是一回事,但绝不会放任自流不管蕾儿。如果蕾儿为了当才女,闹到废寝忘食的地步,那她肯定是要干涉的。

李靖行微笑,看着蕾儿的目光欣慰又得意,看着千柔的目光则带着绵绵情意。

人生在世,能够有一个解语花一般的妻子,有这么活泼机智的孩子,李公子只觉得心满意足,美妙无比。

过了一会儿,见蕾儿转头去瞧自己的笔墨纸砚,李靖行忙坐到千柔身边,悄声向千柔道:“我对你好吧?不是我辛勤耕耘,你哪来这么乖巧懂事又有志气的好女儿?”

见他得意洋洋调戏人,千柔白了他一眼,又悄悄掐了他一下,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心底却甜如蜜一般。

等到了那里,玉欣、刘愉和薇薇正等着呢,见他们过来,都露出欢喜的神色。

大家寒暄几句,便送着孩子们,一起去了花园深处的绣楼。

进去后,两个孩子乖乖在学堂坐好,不一时李秀娘进来了,一天的学习正式开始了。

几个大人在窗外看了一会儿,见孩子们有板有眼,很是认真,不由得都放下心来。

玉欣便邀千柔和李靖行,到临水的亭子里坐一坐,品茶吃点心。

等到了那里,两对夫妻立刻按男女,分成了两拨。

玉欣、千柔碰了面,每次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两人关系好,聊孩子的教育,聊怎么打理家事,就连怎么调教夫君,也要拿出来交流,交换心得。

因为上次才跟刘欣怡见面,千柔又喜欢她,言语间不免问了些她的情况。

玉欣没拿她当外人,倒是尽数都说了。

千柔这才得知,刘欣怡看着年纪小,但人很聪慧,很有主见。

她父亲乃是进士出身,外放了几次,仕途顺利,升到了知府的位置。至于她母亲孟氏,倒也是世家女,但性子软绵,遇事只一味委曲求全,拿不了什么大主意。

刘欣怡十岁之前,日子还是很不错的,父亲春风得意,母亲娇宠着,唯一不如意的是母亲身体不佳,只生了她一个,父亲的两个妾室,倒是一人生了一个儿子。

主母弱势没儿子,家宅难宁,尤其内中有个妾牛氏,生了庶长子,跟刘家族长的妻子有几分血缘关系,自是飞扬跋扈,很是嚣张,敢跟孟氏叫板。

刘欣怡知事后就知道护着母亲,在父亲跟前进言,劝他管好家事,约束妾室,若是闹得不像话,传出去有损官威,令刘父吃惊又愧疚,自此果然在家事上用了些心思,将妾室压了下去。

等到刘欣怡十岁时,刘知府因病过世,一家人哭哭啼啼扶灵柩回归本家。

办完丧事,没消停几天,就开始折腾该立谁为继承人的事儿。

照孟氏的主意,牛氏所出的儿子被娇惯得不像话,又不肯跟自己亲近,自是想选另一个妾所生的儿子。那孩子肯上进,生母地位不高,对自己这个嫡母很尊敬,对长姐恭敬有礼,倒是极不错的。

牛氏一听哪里肯答应,仗着有族长夫人撑腰,跳出来跟孟氏闹腾,折腾得不成样子,令孟氏日日以泪洗面。

刘欣怡倒是个有主见的,见母亲一味啼哭,牛氏嚣张跋扈,自己默默盘算了一番,到公主府求刘愉出面。

刘愉性子也是一派温文,又不想掺和进族人的家事中,本婉言拒绝了,但刘欣怡以言语相激,指责他只知道躲清静,不管亲人死活,说刘愉虽然做了驸马,但刘家后宅不宁,他面子上也不光彩。又说牛氏之子不成器,刘愉若不肯插手,来日她们这一门必定会败落,孤儿寡母无所依傍,说得刘愉满面羞惭。

那时,玉欣也在场,深为刘欣怡的口才和勇气折服,当即拍了板,去了一趟刘家,给刘欣怡撑腰。

公主出面了,形势立即翻转过来,刘家族长只得唯唯诺诺出了面,同意了孟氏的提议,让她按自己的想法立了继承人。

之后,刘欣怡乘胜追击,将小家牢牢握在孟氏和自己手里,削减了牛氏的开支。

牛氏还想闹腾蹦哒,但刘欣怡背后有公主,又在家里掌了权,根本不将牛氏看在眼里,狠狠罚了几次之后,牛氏总算学乖消停了。

刘欣怡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自那以后,不时就来公主府请安,送些自己四处搜罗的新鲜玩意,嘴巴甜,又有分寸有眼色,知道进退,让玉欣很满意,渐渐生出几分真心的喜爱来。

自此,刘欣怡越发来得勤了,家里的小日子,自然越发如意了。

千柔得知后,不免感叹,这样一个有主见又聪慧,确实极其不错的。

至于李靖行和刘愉,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两人一个是进士出身,一个是举人,自然不缺话题。刘愉得知李靖行正在准备应试之事,很是热情,将自己当年的心得说了,又提点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令李靖行很感激。

正热闹之际,突然有侍女进来,说蒋毓过来了。

因大家都熟识,玉欣愣了一下,忙命快请进来。

一时蒋毓过来,一身天青色衣衫,眉眼清华,身上那种俊秀如玉的气势让人只能仰望。

蒋毓进来后,跟众人见了礼,一派温文之色。

玉欣关切问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蒋毓欠身道:“已经好了,多谢表姐关心。”

玉欣这才放心,看着他叹气道:“不是我非要说你,但你上次也太拼命了,才会受那么重的伤。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儿,你得先自保才是。”

蒋毓知道她是一片好心,自没有辩驳,只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留意的。”

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落在李靖行身上,欠身道:“我有一事想跟佳禾郡主说一说,此乃不情之请,但李公子应该知道我的人品,还望李公子应允。”

李靖行愣了一下,才道:“我从不限制内人的行动,若她肯的话,我自是不会有意见的。”

蒋毓是很出色,但那又如何呢?李靖行知道,千柔的心,始终只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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