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将最后一锤砸落,锤子跟凿子同时崩碎,巨大的反震力让花铁柱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南怀乐在后面抵着他,他就要倒在地上。
粗重地喘着气,口腔里充满了血腥气,花铁柱艰难地闭上口,咽了一口唾沫,缓过来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皮肤并没有磨破,却已经被磨成了薄薄的一层,如同蝉翼。里面不再是紧密的肌肉,而是趋近于液态的血肉混合物。就好似晶莹剔透的血包子。至于其中的骨头,则被震成了无数的碎片,再也不可能让手指做出细微的动作。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动,让花铁柱明白他此生再也没有办法握起锤子,更不要提制造出什么灵器来。就此跟自己一生中最喜欢的事情告别,他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悲伤的神情,只是稍微舒缓了一口气。
南怀乐拍了拍花铁柱的肩膀,示意他坐好,不要再动。
花铁柱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又看了看,嘴唇微微颤抖,喉咙挤出一句话,却并没有声音。
南怀乐笑了笑,又拍了拍花铁柱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自己不会死。
站起身来,南怀乐向前走出了十步。
花铁柱看着大师兄的背影,忽然想到大师兄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板一眼地踱步,不禁觉得好笑,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一个钢铁铸造出来的人,瞬间垮掉。
就在先前,南怀乐还能够保持住平静,随后却忽然慌了,花铁柱还从未见过大师兄这副模样,他清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对于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花铁柱知晓的并不多,但是他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想要催动起脚下的大阵,承接住如此程度的仙力,恐怕会瞬间要了南怀乐的命。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死去更难受的事情?可花铁柱此时已无能无力。
南怀乐望向苍穹,轻吸了一口气,双臂缓缓张开,好似要将苍穹抱入怀中。
脚下的寒色忽然发生了流转,如同晕染开来的水墨,向着南怀乐这里汇聚。强大且寒冷的星力,也随之加持到了南怀乐的身上。
“乱星河!”
从李逸仙房间中找到的羊皮地图,记载的便是星图。离主将李逸仙称为千古第一奇才丝毫不为过。他不仅发现了阴阳门的秘密,更发现了星图。
这张星图对于他人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对于南怀乐来说,他就可以利用恐怖的计算能力算出每颗星辰轨迹改变后的结果。那么,就有可能存在着一种最简单的办法,通过改变一颗星辰改变整个星空!
然而,以南怀乐的力量,撬动一颗星辰都无比困难,便来千里寒色借助此处的星力,如此才能够实现最终目的。
好似,忽有一滴水墨滴入盆中,绽放成一片星空,定型之后开始缓缓流转。南怀乐双手探入其中,开始捞起藏在其中的星辰。
千里寒色从边缘开始,迅速地褪掉原本的颜色,集中到了南怀乐的身上。
浓郁的青色趋近于黑色,汇成一件长衫,将南怀乐包裹了起来。不论是什么样的生灵见到这种颜色,都会猛地打起颤栗。
单单是沾染寒色都会颤栗,更不同说寒色集中到了一起,足够让天仙境的强者瞬间窒息。
花铁柱瘫坐在地上,倚靠着一块青石,不住地喘着粗气,尽管身体颤栗的愈发厉害,他也在看着大师兄。
从南怀乐决定要“雕星”开始,他跟花铁柱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想要获得星力,必然要借助阵纹来对其进行控制,光是靠乞求永远不可能乞求下星力来。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必定要拿上性命去搏。
花铁柱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样的力量完成了这副巨型的阵纹图,他背过来的一大包袱的重锤跟凿子都全部砸烂,丝毫不差地完成了大师兄吩咐自己的事情。期间要是他凿错一笔,甚至是用力不均,汇聚起来的寒气就会瞬间杀死他。然而,他竟然真的一口气完成了这件事情,在阵法方面足可以称为天下第一!
完成这样的巅峰之作,花铁柱心中却并未有丝毫的喜悦,并不是因为他就此废掉双手再也无法去打磨灵器与阵法,而是因为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司命走向死亡。
“雕星”是花铁柱要做的,“乱星”则是南怀乐需要做的。接下来的事情,花铁柱只能“作壁上观”,连去扶一下大师兄都做不到。
南怀乐全神沉浸在星河汇聚成的那盆水中,双手随着水流游动,从无数颗星辰的缝隙中穿过,搜寻着那颗足够改变整条星河的星辰。
若是星河乱,纵使是大司命,又如何能够掌控“星陨”?
寒色退去,大地成为灰白之色,像是最基本的泥胎,经过千年风化,一碰就会成为灰烬。随着所有的寒色都集中到了南怀乐的身上,他便成为了这个世上唯一的颜色。
白骨山上绽青花!
被寒色完全淹没,南怀乐本身的气质都在发生着改变,他的眼神愈发高贵冷漠,面容也更趋向于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