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还没见过这人这样爽朗大笑过,他要么就是勾个嘴角,要么就是低笑嗤笑,再要么就是露出那种似笑非笑,这样的阎罗看起来少了几分距离感,还真像个邻家大哥。
南浔努力把自己的头发从他大掌下解脱出来,一脸幽怨地看他,“哥,你能不要动不动就揉我脑袋么。”
阎罗慢慢敛了笑,微微眯起眼睛看他,模样有些慵懒,但南浔觉得这个时候的阎罗才是最危险的,就像是逮捕猎物的黑豹,不出手前优雅慵懒,一出手那就是一招扼喉。
南浔一秒认怂,立马改了口,“哥要是喜欢,我的脑袋给你揉,随便怎么揉都不行,以前搁我奶奶,我都不准他揉呢。”
提及苏墨白的奶奶,南浔的目光不禁暗了下来。
阎罗察觉到什么,不禁问:“怎么了小白,我刚才逗你呢,生气了?”
南浔沉默地摇了摇头,“我因为失误杀人被判了刑,本来也就是蹲个五六年七八年的事儿,但程家不想我好过,给我整了个无期徒刑,奶奶听到后一急之下就咽了气,哥你说,这笔账我该找谁算呢?”
阎罗顿了顿,忽地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只是这一次竟带了一丝宠溺般的温柔。
“从哪儿跌倒就从而爬起,让敌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得是,不只是杀人这一种,以后跟我混,我教你。”
阎罗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人心的力量。
南浔微微抿嘴,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捧着自己的饭盒喝粥,饭盒被他端得老高,遮住了他半张脸,也挡住了嘴角的弧度。
“谢谢哥,以后我跟定你了。”南浔的嘴里鼓鼓的全是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晨跑完没等你,是因为你太龟速了,我不喜欢等人,也从来不等人。”阎罗突然道,显然是在回答南浔一开始的问题。
南浔愣了愣,眼睛微微弯了弯,里面含了笑意,“哥,你在给我解释啊?以后我一定加快速度的,绝对不让哥等我。”
阎罗看着对方那双笑弯起来的黑润眼睛,突然将饭盒里的白面馒头递给他一个,“把这个吃了。”
南浔直勾勾地瞅着那白白的大馒头,“哥,这个给我吃吗,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大馒头,一口咬在上面。
都说馒头是没啥味道的,但南浔却觉得馒头特别香,而且是越嚼越香。
阎罗本来没有什么食欲,但看到跟前这小孩儿大口大口吃得喷香,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了食欲,也大口吃了起来。
他想:监狱里能看到这么个干净的小孩儿,真是难得,怪惹人疼的。反正监狱生活无聊,找点儿乐子也好,他喜欢看着小孩儿屁颠颠讨好他的模样。
一般人只能拿一个水煮蛋,但阎罗是二般人,打饭的师傅给了他俩。
阎罗三两下剥了水煮蛋的壳儿,露出那奶白色的粉嫩蛋蛋,直接扔到了南浔的饭盒里。
“多吃点儿鸡蛋,补充补充蛋白质,说不定你的毛很快就能长齐了。”阎罗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南浔嘴里包着的粥差点儿没一口全部喷在阎罗王脸上。
好在他自制力够强,强忍着把那股冲动给憋了回去。
吃完饭,南浔急忙抢过了阎罗的饭盒,“我给哥刷饭盒,哥你歇着!”
阎罗的身子微微朝后舒展开来,一只胳膊像是搭在什么高档定制沙发上似的,搭在了旁边的餐椅上,神情恣意慵懒地瞅着小孩儿欢快跑远的背影。
蓦地,那嘴角漾过一丝愉悦的浅笑,但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