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好疼,是那种胀胀的酸疼,像睡落枕了一样。耳边有悠扬的小提琴声,还夹杂些许浪潮声,此起彼伏。
我迷迷糊糊掀开了眸子,看到的竟是碧海苍穹,吓得慌忙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游轮的甲板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西服。
天已经亮了,一轮金色晨阳正从海面上慢慢浮上来,红彤彤的,美妙绝伦。
甲板的围栏边,秦驰恩正在拉小提琴,姿势十分优美。即使穿着单薄的衬衣,但盖不住那一身高贵儒雅的气质。
沐浴在晨阳下的他,宛如自带光环的王子,确实完美。
我揉了揉胀痛的脖子,也没立即去质问他为何打晕我,因为他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我质问的。
我觉得好悲哀,什么时候我们俩做交流需要用这种方式了?
我没有打扰他拉琴的兴致,再说也真的好听。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拉小提琴,第一次是在他过生日的时候,我当时还画了一幅画给他当贺礼。
同样的画面,不同样的心境,真真是物是人非。
“醒了?”
琴音结束,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已经知道我醒了似得,脸色也波澜不惊。
我耸了耸肩,也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眼下我在海上,难不成还跟他翻脸再跳海逃走么?
“脖子还疼吗?”他又问道。
我思绪很乱,因为有满腹的疑问。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疑问了,我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索菲娅嘴里的Jon,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毒枭白鲨。
可是看到他这温文儒雅的样子,我根本无法把他跟一个心狠手辣的毒枭联系起来,他怎么可以如此极致呢?
顿了顿,我猜道,“三哥,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
喊他三哥,只是想告诉他,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很重。如果他认真地告诉我他什么都没做,或者是被胁迫,那我一定相信。只要他说,我就可以去相信。
只是他没有,他牵强地笑了笑道,“欢颜,人有的时候是无法把握自己的,有可能逆流而上,有可能随波逐流,都没有绝对。”
“所以你承认你是毒枭了?你就是搅得魔都鸡犬不宁的那个白鲨对吗?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来欺骗我?”
他怎么能够承认呢?他居然都不挣扎一下,哪怕是骗骗我也好啊。其实我就想听到他的解释,说我误会他了,他其实跟索菲娅那些人没什么干系,或者他被逼的。
可他什么都不说!
他没有回我话,只是怔怔看我许久,又转身走到了围栏边遥望着茫茫海平面。徐徐海风吹拂着他消瘦单薄的身躯,看上去孤独得令人心酸。
我想,他可能是全世界最令人恨不起来的毒枭了,不但长得玉树临风,还那么的气度不凡。
“你说话啊,你好好企业家当得不自在吗?还去干那种龌蹉恶心的混账事。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害人害己吗?”
我站起身冲到他的背后怒不可遏地质问,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仿佛被风化的石雕般,一动不动。
“你把我带来这边做什么?挟持我?发展我成为你的下线帮你贩毒?”
我一把拽着他的手转过来,才看到他一张脸覆满了寒霜,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两把利剑,随时可能穿透我。我被他吓怂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他朝我逼近一步,凉薄地笑了笑,“没错啊欢颜,我就是白鲨,就是他们闻之色变的白鲨。但那又怎样?二十多年了,他们何曾奈何我?我确实害人无数,是个十足的混账,你那么嫌弃我,那就杀了我啊!”
他说着直接丢了一把枪在我面前,这是M500转轮手枪,我见秦漠飞用过。枪就在我的脚下,我拿起来就能把他彻底轰成蚂蜂窝,因为这枪的威力十分强大。
但我不敢,且不说他与我有恩,就算不是恩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敢做这杀人勾当。
我吓得又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泪眼汪汪了。
我想起了他被秦漠飞打得脾脏出血的事,想起了他被商颖用枪打穿胸膛的事,这些都是为了我啊。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为什么要当全世界的人都憎恶的毒枭呢?我真的不懂,不懂。
他呲了声,道,“欢颜,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妈被秦家逼到了什么程度?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发家的?你真以为在秦家的刻意打压下,我能白手起家缔造一个Matthiola这样的大公司吗?”
“那你也不应该干坏事啊,你这是要掉脑袋的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活腻了还是活够了啊?”我哽咽道,特别伤心,但更多是悲哀。
我听老爷子提过当年他是如何阻止他成长的,他怕他,怕他的出现夺取了秦漠飞该拥有的一切。然而他终究是出现了,并且成为了秦家人最为忌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