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期白他一眼,想用肘子支开他,却被他手臂一用力,单臂拦腰提起,拎进了屋子。
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惊呼出声,惊到两位老人。
到了屋里,杜峰将她放下,腰间手臂却不曾离开。
刚刚运动过后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强势地钻到纪子期鼻子里,让她浑身发软。
杜峰拉着她的手帮自己解衫,坏笑道:“期期,不如就趁今儿个学习一下帮相公更衣如何?”
纪子期不愿,手下用力,却挣不开,低声怒道:“放手!”
杜峰不理,只越发笑得得意。
纪子期看着他得意张狂的笑,心中恼火,眼珠一转,呵了一声:小样,想玩是吧?谁怕谁!
当下手一动,主动伸手拉住他衣衫,口里软声道:“相公,奴家来帮您更衣!”
声音软软糯糯,纤细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划过他胸膛。
杜峰身子猛地一僵。
哼!纪子期心中呵呵,故意靠得更近,口中气息尽数喷洒在对面男子赤裸胸膛上,垂头顺目,露出小半截白玉脖子。
杜峰猛地咽咽口水。
“来,相公,张开手臂!”纪子期拿起里衣,双手绕到杜后背后,细声道。
这一来,她整张脸都贴到杜峰胸膛上,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在他胸膛轻轻划动,撩拨着他的心弦。
那红唇离他胸膛僵硬处不过寸许,杜峰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全身,某处不可思议地热起来。
偏偏纪子期手下动作缓慢,帮他穿了半天也没穿上一只胳膊。
杜峰觉得,再等片刻,他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将怀里故意挑逗她的小妖精给按到床上去。
本来是想逗逗她的,结果最后自己遭了罪。
杜峰心有不甘,伸出手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两下,然后推开了她。
那满面的潮红,起伏的胸膛,惹得纪子期吃吃笑。
活该!谁叫你不分场合的就想着欺负我!哼!
杜峰深吸两口气,快速穿上衣,努力平息心中奔腾的欲火。
桌旁的杜老夫人奇怪地看着手牵手出来的二人,一个满脸止不住的笑,一个郁闷地挤出僵硬的笑。
倒是杜老太爷身为过来人,看了一眼自家孙儿不自在的神情,估摸着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
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他刚娶媳妇那会,还不是日日夜夜,咳咳,想得有些远了。
“开动吧。”杜老太爷轻咳两声,面上严肃,率先举起了筷子。
两位老人家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养生之道,桌上一时只听到勺子与碗轻轻碰触的声音。
直到用完了,纪子期帮着杜老夫人收拾碗筷,杜峰才开口道:“祖父,爹这几日就从西南回京了,恰好又逢过年,娘让孙儿来接您二老回去。”
杜老太爷嘀咕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看的。”
杜峰装作没听到,继续道:“孙儿和子期四月大婚,娘一人有些忙不过来,也想要祖母回去帮帮忙。”
你娶媳妇干嘛要老子媳妇去忙活?杜老太爷心中不爽,当着未来孙媳妇的面,这种话却只能埋在肚子里。
“知道了,祖父过两日和你祖母商量商量。”
“来的时候娘交待过,祖父祖母岁数大了,不能再让祖父驾马车了,叮嘱孙儿必须亲自驾着马车接您们回去。”
商量?等您老人家商量好,年都过完了!杜峰心中道。
这是摆明着非要他们回去不可了?杜老太爷面上若是有胡须的话,此刻怕是已气得翘起来了。
杜老夫人和纪子期忙活完,走了过来,正听到杜峰说杜夫人交待他,必须亲自驾车接他们回去。
“好啊,祖母也几年没回京了,正好趁着长青回来,峰儿大婚,在京里待上几个月。”杜老夫人接口道:
“峰儿大婚,长青媳妇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祖母这次回去,定要插手帮帮忙。”
“谢谢祖母!”杜家虽说与其他家一样,表面上都是男子作主,但杜峰心知肚明,杜府里实际上都是他祖母和他娘说了算。
现在祖母开了口,祖父再不情愿,也只敢私底下嘀咕几句。
“祖母您看,哪天动身比较好?”杜峰对着杜老夫人笑得谄媚,直接将杜老太爷自动忽略了。
杜老夫人想了想,“今儿个收拾收拾,明儿早点用过午膳后动身,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回府里。”
然后看了看一脸不开怀的杜老太爷,“老头子,来帮我收拾收拾。”
杜老太爷立马起身,跟在杜老夫人身后屁颠屁颠进屋了。
此时纪子期才发现杜老夫人,嗯,臀围大得有些异于常人。
然后想起杜老夫人,不时偷偷拿眼睛瞟她臀围时满意的神情,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
都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不过杜老夫人臀围这么大也只生了杜元帅一个。
难道还对她有些别的期望不成?
这个,她还真是没想这一出。
杜家已经单传五代了,若她不能生下男丁,在这看重香火的古代,杜元帅和杜夫人会逼着杜峰纳妾吗?
纪子期相信杜峰只愿娶她一人的承诺,可在孝义面前,他如何取舍?
“杜峰,”纪子期咬着唇,睫毛不住颤动,犹豫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将来生不出男儿,你会怎么办?”
“那就一直生到生出男儿为止。”杜峰扬眉轻笑,语气自信暧昧,“不过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定能一举得男。”
若这话在平时说出来,纪子期肯定会大声笑话他不要脸。
可此时心里正忧虑的纪子期没心思理会他的调笑,皱眉严肃道:“杜峰,我跟你说正经的。”
“期期,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杜峰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沉稳地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为了爹娘,咱们可以一直生,但倘若我命中无子,那便是命!
既是命,谁也无法改变。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是开明的人,不会怪罪的。”
他轻轻一吻纪子期头顶,似是明白她心中担忧,许下承诺,“期期,不管以后你能不能生,能生多少个。
我杜峰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也只要你一个女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那,以后咱们生几个?”纪子期听到他承诺,心中终于安定下来,感动如潮水般丝丝缕缕的浮了上来。
杜峰柔声道:“你喜欢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
“嗯。”
房外的有情人紧紧相拥,房内的杜老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收拾着要带去京城杜府的行李,怕忘了要带的。
坐在床沿边的杜老太爷看了杜老夫人好几眼,见她只顾着收拾行李,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忍不住道:
“小碗,咱们走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怎么办?”
“鸡啊,”杜老夫人边收拾边随口答道:“今晚杀了炖汤喝。”
杜老太爷又道:“那田里的菜怎么办?”
“等会摘了带去京城,京城的菜哪有自己种的好吃。”
“那头小黑猪怎么办?”
“让老王家帮着养几个月。”
“这田里的种子要是春天不种下,到时候回来没菜吃怎么办?”
杜老夫人看着杜老太爷一直扯些有的没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阿雷哥,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可总要体谅一下孩子们的孝心。”
“什么孝心?”杜老太爷嘟哝道:“是想要咱们操心才是。”
杜老夫人走到床边坐下,将头靠在杜老太爷肩头,握住他的手,“阿雷哥,长青媳妇口头上是说让我回去帮忙操办峰儿的婚事。
可这个媳妇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外表看着柔弱,实则能干的很。自打她嫁过来后,这二十年来,家里何曾出过什么岔子?
这个时候回去,没多久就过年了,婚事和年事两样事掺在一起,按理说肯定会忙。
不过哪个大户人家过年,不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了?
过年的事,长青媳妇啊,肯定一早就安排好了,不用咱们操心。
峰儿虽是新郎倌,但男方娶亲比女方嫁女要操心的事少得多,而且长青媳妇几年前就开始帮峰儿准备了,根本不需要咱们操什么心。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们几年不回京城过年,想咱们祖孙三代一家五口一起过个团圆年。
以后子期过门了,再添曾孙了,就不会再有咱们祖孙三代这个说法了。”
话说到这,杜老夫人突然转移了话题,“阿雷哥,我今儿早偷偷瞧了瞧子期那屁股,虽不是很大,但够圆,定是个好生养的!”
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杜老太爷心中咆哮。
可杜老夫人轻轻倚在他身边,他除了趁她看不见时,翻翻白眼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外,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子期过门后,能一举得男,咱们以后去了地府,见到公爹公婆也有个交待了。”
交待什么?那是杜峰的事!老子有了杜长青,已经是对死鬼老爹交待了,以后孙子是否再生曾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杜老夫人见自家老头子还是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不爽,安慰道:“阿雷哥,等峰儿大婚后,咱们马上就回来这里可好?”
不好也只能如此了!还能怎样?杜老太爷无奈嗯了一声。
这地方老两口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又有快三年未曾离开过,一天的时间收拾打点,确实有点紧迫。
杜老夫人嘴上说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杀了,但养了一年多,心里还是舍不得。
于是连同那只小黑猪一同让杜老太爷,送去了村里老王家寄养。
然后将家里存下来过冬的口粮之类的,也都送给了村里的人。
忙活了一整天后,晚上上床歇息的时候,杜老夫人反而精神十分的好。
纪子期便陪着她坐在炕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了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年轻的时候。
“祖母,您和祖父年轻的时候怎么认识的?”纪子期好奇地问道。
“这个事啊,说起来还真是巧。当时黎国和星宿国正打仗,你祖父和一帮兄弟们受命去借兵。
路上遭遇敌军偷袭受了伤,为了躲避敌军,躲到了祖母家的柴房里。”杜老夫人面上含笑,陷入回忆里,“祖母父母早逝,家中只有祖母一人。
祖母记得那天晚上天很冷,祖母冷得睡不着,打算去柴房里拿些柴火出来,烧个开水泡泡脚,让自己暖和暖和。
哪知你祖父正躲在柴堆里,因为受了伤,半昏迷,呼哧呼哧的,那声音听着可瘆人了。
最开始的时候祖母以为进了贼,祖母敢一个住胆子本就大,那天也不知怎的,胆子更是大得很,也没喊隔壁大伯,拎着菜刀提着灯笼就进去了。
后来掀开柴火堆,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以为进了头黑瞎子,吓了祖母一大跳,正准备去喊人。
突然听到你祖父开口迷迷糊糊地喊冷,祖母一听是个人的声音,忙凑进去再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个长了满脸大胡子的男人!”
“哈哈,”杜老夫人想到当时情景,想到自己把人当成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纪子期却忍不住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杜峰时,他也是满脸的大胡子,看不清楚长相。
以至于在天凉相处了那么久,那厮剃光了胡子去天顺找她,她也没认出来。
“那后来呢?您和祖父就这样看对眼了?”纪子期好奇道。
“哪的话,祖母当时可没看上你祖父!人长得又高又壮实,满脸大胡子像个中年大叔,眼睛又大又圆,瞪着人看的样子可怕极了。
所以当时你祖父伤口一好得差不多,祖母就催着他,让他快点走。
你祖父当时还想赖着不走,祖母一生气,拿扫帚将他赶走了。
结果你祖父走了没过几天,就带了一群当兵的来,抬着两担东西往院子里一放,说是聘礼!”
纪子期呆住了,杜老太爷居然这么…土匪?“那祖母您当时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当时都傻眼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一楞神,听到你祖父硬邦邦道:‘过几日选好了日子就接你过门’。
话说完也不问一句祖母同不同意,就直接走了。”
“那后来呢?祖母您就直接嫁过来了?”纪子期听得入迷,忙追问道。
“不嫁没办法呀!你祖母一乡下女子,要是只有祖母一人,祖母是宁可死,也不会嫁的。
可祖母虽爹娘早逝,还是有一群伯父姨母堂兄姐妹在。
那时候那些当兵的,在咱们乡下人眼中,跟土匪没两样!
祖母不想连累亲戚,一咬牙,揣着把剪刀就上了花轿。
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先杀了你祖父,然后自杀。
结果盖头一掀开,一看新郎官,傻眼了。”
杜老夫人边说边笑,“这新郎官不是个大胡子邋遢大叔吗?怎么变成了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小伙子?
莫不是哪家的新郎官搞错,抬错了花轿,娶错了新娘?祖母当时晕晕乎乎的,后面一切都感觉像做梦般不真实,然后,就这样了。”
昏黄灯光下,杜老夫人面上泛起了少女的娇羞。
洞房花烛夜之事不好言说,纪子期整个人被杜老太爷杜老夫人神奇的成婚给惊住了,也忘了继续追问。
“祖母是乡下女子,没什么学问,肚子没那么多弯弯曲曲,嫁人之后就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不过别看你祖父行事粗鲁,对祖母是真的好。慢慢的,便也处出感情来了。”杜老夫人叹道:
“这男人啊,什么事得直说,得调教!不能都依着他,也不能不依着他,只要把握好这个度,这日子也就容易过了。
你看祖父祖母一晃都过了四十年了,除了刚成婚那两三个月,祖母心里恐慌不安,两人有过一些小矛盾外,后来一次脸都没红过。
因为祖母过不惯京里的生活,等后来峰儿出世大了些后,你祖父便早早辞了官陪祖母在这乡下度日子。
也真是难为他了,男人四十多的年纪,正是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功成身退。
当时好多老友战友都觉得可惜,祖母也问他:后不后悔?
你祖父说: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一开始没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后悔让你为了替杜家传宗接代,生长青大出血差点死去。
若能从来一次,我一定选择和你慢慢相处,一定不要孩子。
咱们两个人在乡下,种上几亩地,养几只鸡几头猪,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到老,生死都在一起。”
纪子期听着听着,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杜老夫人慈爱地笑道:“傻丫头!”
纪子期将眼泪眨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