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前院里喝喜酒,后院里反而格外的安静。
二白懒懒的坐在廊下的木栏上,手里提着一壶酒,看着回廊红影绵延,看着天上圆月皎洁,一双桃花明眸映着清辉月色,清澈炯亮。
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很快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闻着淡淡熟悉冷香,二白头仰在男人肩膀,看着天上的点点星辰,笑道,“今天真的很高兴!”
君烨紧紧的的抱着她,耳鬓厮磨,灯影下面容清俊更胜往日,自她耳边低声道,“可是本尊不高兴!本尊嫉妒亓炎!”
“嗯?”二白回眸,淡淡挑眉。
“嫉妒他竟然比本尊更早成亲,从此只剩本尊一个孤家寡人!”君烨轻吁了口气,“我今日都后悔了,不该这么轻易的同意。”
二白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依旧坐在木栏上,双臂
搭着君烨的肩膀,潋滟笑道,
“今日亓炎都把你当高堂拜了,占了人家便宜还说这样的话!”
君烨揽着女子的腰身,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我们呢?什么时候成亲?”
昏暗的光影下,二白本欢喜的心情顿时淡了下去,双眸看着男人,“君烨,我可能永远都做不了你光明正大的妻子!”
君烨胸口一痛,抚着少女的脸庞,缓缓笑道,“不会,我们终有一日会成亲的!”
二白倾身上前,头靠在他肩膀上,淡声道,“君烨,就算有一天你等不下去了,娶了别的女子,我也不会怪你,真的!”
她无法离开皇宫,无法嫁给他,不能自私的让他永远孤独一人。
她还有燕昭宇,还有芙洛这些亲人,而君烨,什么都没有了。
他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懂他的悲欢,懂他的喜怒,携手共老。
“难道你还不懂,这世上,我只要你一人!”君烨吻了吻她脸颊,声音平淡而坚定,“若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二白闭了闭眼睛,胸口涨满,似欢喜,似沉重,无法言说。
远处划拳敬酒的喧闹声一阵阵传来,二白深吸了口气,满心郁气呼出,看着红影流转,勾唇一笑,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能看到彼此,就值得高兴。
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她相信某一天燕昭宇会想通,会放手让她离开,会成全她的心意。
二白起身,深深的看着男人,在他唇上一吻,笑道,“等我!”
君烨眸光一暗,低头重重吻下去,启开贝齿,辗转深入。
二白长睫一颤,缓缓阖上,动情的和男人拥吻。
清寂而暧昧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夜色正好,春意连绵。
良久,直到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君烨才稍稍离开女子的唇瓣,凤眸锁着她,细碎的吻落在她脸颊上,低低哑哑的道,“本尊更嫉妒亓炎今夜怀抱美人,不如二白也、”
他话未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回廊那边传过来。
二白自君烨的怀里挣脱出来,见是一宫侍跑过来,不敢靠前,三丈外便停下,恭敬的道,“奴才见过公主!”
站着的男人,他自然也知道是谁,然而此刻只做没看到。
“什么事?”二白问道。
“皇上送了贺礼来个亓将军,顺便让奴才恭请公主回宫!”
君烨幽眸缓缓一沉,手臂不由的收紧。
二白却挣开自木栏上跳了下去,唇含浅笑,半是玩笑的道,“你去看着亓炎,别让他喝醉了,元蓁还在等着他呢!”
“嗯,放心吧!”君烨淡淡点头。
“那我走了!”二白咧嘴笑了笑,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沿着长廊往外走。
君烨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女子的身影转了弯不见了,一双深不见的眸子里,敛着冷芒,幽深如井。
前院喝酒的人本想将亓炎灌醉了,然而直到一个个都倒在桌子底下,亓炎依旧坐的笔直。
已过了戌时,丫鬟过来道,“将军,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别走、亓将军我们再战三个回合,如果你还、还坐的住,我们、今天就放了你!”一个副将快要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喊道。
亓炎起身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到屋子里去睡觉,别着凉了!”
下人纷纷应声,去搀扶那些已经倒在地上人。
“别、别拉我,我还要去闹洞房呢、闹洞房!”有人闭着眼嚷嚷。
亓炎无语的看着,然后转身往后院走。
一路走过去,看到新房窗子里透出来的红影,不自觉的心跳开始加速,脚步缓下来,竟比第一次上战场还紧张。
推门进去,小丫鬟喊道,“新郎官来了!”
坐在床上的元蓁顿时身子微微一颤。
七娘和月娘等人安抚的拍了拍元蓁的手,纷纷自内室退出来。
“辛苦了!”亓炎微微颔首。
月娘笑道,“元蓁我们代掌柜的交给将军了,希望将军能好好待她!”
“是!”亓炎轻轻颔首,声音却郑重。
“我们可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将军快去吧!”其他红娘跟着笑闹了一声,退出门去,将房门紧紧关上。
亓炎在那站了片刻,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步往内室里走。
红烛高燃,女子一身嫁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亓炎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俊目一扫,见桌案上放着合卺酒、喜称。
想起喜娘交代的,亓炎拿起喜称坐在床边上,缓缓将盖头挑下去。
金凤冠下,女子眉如远黛,眸若皎月,粉面嫣唇,冷艳中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娇羞,一种别致的清丽秀美。
亓炎直直的看着,似一晚上喝的酒刹那涌上来,本俊白的脸色腾的红了。
半晌,才起身走到桌案旁,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元蓁。
元蓁接了,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新房中空气顿时一窒,只闻心跳如雷。
两人默不作声,绕过彼此的脖颈,浅饮杯中浓酒。
幽香阵阵,沁人心脾,亓炎竟觉得这酒比在前院喝了几坛的烈酒更醉人。
放下酒盏,又是一阵沉默。
桌案上的红烛泪垂,如绛脂凝结,灯影闪烁,美人瑧首端坐,屋子里静谧无声。
“饿了吗?”亓炎突然开口问道。
元蓁的确一天没吃东西了,轻轻点头。
亓炎将桌子上的糕点挑了几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元蓁。
元蓁看着碟子,轻轻咬唇,抬眸问道,“你吃吗?”
闪烁的灯影柔和了亓炎冷峻的面孔,剑眉星目,俊朗出尘,他缓缓摇头,“你吃吧,我方才吃过了!”
元蓁淡淡点头,只吃了一块,便起身将盘子放了回去,漱口后,坐在妆台前,卸了头上凤冠金钗,一头墨发如瀑布垂下。
亓炎蓦然移开目光。
元蓁缓步回到床上,脱了鞋,合衣躺在床上,伸手一摸锦被下,摸出一把红枣花生。
脸上微微一红,她红唇紧抿,看向男人,张了张檀口,欲言又止。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还有人在喝酒,亓炎突然起身,淡声道,“你先睡,我去前院里看看,别让他们都喝醉了!”
说罢抬步便往外走,走了两步,不见有人回应,他停步转身,便见女子一双清眸的静静的看着他。
亓炎想了想,淡声道,“算了,我们还是休息吧!”
说罢脱了外袍,躺在床上。
床帐放下来,隔了红烛灯影,床内顿时一片幽暗。
纱帐上的百花富贵图映在女子宁静秀美的脸上,元蓁紧抿着红唇,屏息闭目,有些惶恐,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然而,良久并不见旁边男子靠过来,元蓁目光一暗,微微侧过身去,头向着里侧,手心紧紧攥着嫁衣上的流苏,眸光幽幽。
身后男人似翻了个身,面朝向床外。
元蓁咬了咬唇,身下似有花生隔着,有一些难忍,却一动不动。
良久,窗外喝酒的人似终于散了,更鼓敲了三下,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房间里的红烛爆了一个灯花,渐渐暗下去,帐内清寂,旁边的人似已经睡着了,没有半点声音。
元蓁心头有些失落,半分睡意也无,只睁着眼睛看着床帏上牡丹的图案。
他不想娶她是吗?
只不过是主命难违,才不得不和她成亲。
所以,从头到尾,一直都这样冷淡。
别人的洞房花烛夜也是这般吗?
元蓁胡思乱想着,胸口滞闷,只觉身上穿的繁琐嫁衣也开始变的沉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不能脱,不敢脱。
她浑身难受的厉害,翻了个身,几乎是同时,男人也翻身过来,刹那间,面对面,四目相对,看着彼此清明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
原来,两人都不曾入睡,有一种心照不宣心情在彼此眼中交汇流转,帐内气温急升,气氛顿时变的暧昧。
亓炎冷眸渐深,直直的看着女子,抬手抚上女子柔滑的脸颊,细细抚摸。
元蓁脸上飞红,垂下眸去,紧咬下唇。
灯火幽暗,女子红唇如蔻,闪着水泽,在清寂的暗夜中,引人心乱的美。
男人缓缓靠近,直到彼此呼吸相闻,喘息错乱,女子长睫的厉害,微微抬眸,暗影笼罩下来,男人猛然吻在她的唇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狂乱的心跳陡然而止,男人吻的生疏而狂热,启开她的唇,有些胡乱的吻进去。
似乎不敢看彼此的眼睛,只怕泄露动情的心事,闭着双眸,热烈的吻从生涩到寻到此间乐趣,痴缠不休。
彼此的心意在唇舌间交汇,不必说那些深情的话,不必山盟海誓,不必甜言蜜语,相濡以沫间,心思已经明了。
呼吸渐渐急促,亓炎炙热的吻着女子唇瓣、脸颊、锁骨,伸手去解女子身上的衣服。
嫁衣本就繁琐,他握剑指挥兵马的手此时偏偏解
不开一粒小小扣子,越发有些急不可耐。
元蓁脸颊通红,任平时如何淡定冷情,此时也不禁满面羞窘,垂眸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起身低着头,缓缓将衣扣解开。
红色锦绣的嫁衣顺着床沿滑落,亓炎眉目深邃,不由的呼吸变粗,低头吻在女子圆润的肩膀上。
重叠的身影缓缓躺下去,房内红烛渐渐熄灭,月光照进来,床帐上的金线绣的交颈鸳鸯随水波轻颤。
廊下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晃动,风声低咽不止,掩了房内粗喘轻吟,春夜正浓,良宵却刚刚开始。
前院宾客早已经散了,有几人喝醉了酒,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管家出来吩咐人收拾酒席,关上门,搀扶着醉酒的人回房去睡觉,暮春的天气,夜里风露寒重,若是在院子里吹一夜冷风,即便铁打的身子也非病一场不可。
北楚太子萧薄元乘马车回驿馆,他也是来庆贺的,由几个朝中官员陪着喝了几杯酒,本不多,此时坐在马车上一摇晃,脑子昏沉,竟也有了几分醉意。
回到驿馆,下了马车,远远的看到有一处院子里还亮着灯,他眉头一皱,问道,“那里住的是何人?”
随从忙道,“回殿下,是文珠姑娘的表姐,陈姑娘住在那里!”
萧薄元薄醉的眼睛一眯,缓步往那处院落走去。
外面有两个丫鬟正打盹,听到有人来,刚要起身问安,被萧薄元抬手止住。
挥退下人,他一人进了房内。
内室的矮榻上,女子似是刚沐浴过,墨发披散身后,如满月春桃般的脸上,粉黛不施,眸若秋水。
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大概是以为没有人会进来,衣带都未系,歪倒在榻上,露出里面水红色的亵衣。
这女子并不如柳文珠美,然而轻挑的眼尾,带着一种天生的风流媚色,皮肤白皙,身段玲珑丰满,更有一番别致的韵味。
“姑娘,怎的深夜还不曾入睡?”萧薄元笑道了一声,掀帐进了屋子。
陈允如手里拿着一副刚绣完的帕子正端看出神,闻声顿时一惊,见男人进来,猛然起身,垂眸福身道,“见过公子!”
说完才想起自己此时正衣衫不整,忙将衣服拢上,却依旧遮不住胸前粉白的一片。
她低着头,窘迫不已。
自己这几日在房中随意惯了,入了夜沐浴后也太不在意,没想到男人突然会来。
“姑娘手里拿的什么?”萧薄元靠近一步,握住女子的手,放在眼下细细端详,“好精致的绣工,这荷花是姑娘绣的?”
男人身体高大英伟,靠的那样近,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浓烈的酒气,陈允如脸色通红,想要将手挣出来,却被紧紧的抓着不放,不禁越发窘迫。
“姑娘还没回答本公子呢?这可是你绣的?”男人声音含糊轻挑。
陈允如只得点头,“是!”
“姑娘手真巧!”萧薄元醉眼看着女子的面孔,再次靠前一步,酒气喷在女子脸上。
陈允如慌张不已,用力的一挣扎,不曾想这次男人竟轻易的放了手,她用力不稳,顿时跌坐在软塌上。
身上披着的衣服也随即滑落,露出雪白软润的肩膀和胸前大片肌肤。
萧薄元居高临下,正正将眼下“美景”看个满目,呼吸一紧,随即俯身压下来,“姑娘这样一双灵巧的手,抚在身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陈允如忙转头躲开,细声道,“公子请自重!”
“自重?”萧薄元眯着一双鹰目轻笑,手挑起女子的下巴,“本公子从来不知什么是自重!”
他高大的身体压下来,强烈的男人气息笼罩,陈允如胸口狂跳,面红耳赤,双手推拒着男人,不敢看他的眼睛,“公子别这样,文珠妹妹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深更半夜,她早就已经睡了,不会知道的。姑娘来此以后,我还没好好照顾过姑娘,今夜良辰吉日,我怎舍得让姑娘一人孤枕难眠?”萧薄元目光深邃,语气低沉魅惑,加上他本就英俊风流的面孔,的确让人无法抗拒。
陈允如也渐渐软了身子,媚眼如丝,却仍旧觉得不安,“公子已经有了文珠妹妹,怎可再来招惹小女子?”
男人轻笑一声,吻在女人的粉面上,低声道,“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我有了文珠,也并不妨碍我喜欢姑娘,你们本就是姐妹,以后一起留下伺候本公子,岂不是佳话美事一桩!”
“别,别这样!”陈允如被他含着耳珠,只觉浑身虚软,勉强撑着身子,仰头闭上眼睛,却仍旧保持着一丝理智抗拒。
欲拒还迎,更是让男人难耐,低头在她身上一阵乱亲,“姑娘已经没有了亲人,离开这里又能去何处?就留在本公子身边吧,本公子定会对你好的,日后荣华富贵,随便你享用!”
这话正对陈允如的心思,她从柳文珠那里已经知道男人的身份,也知道柳文珠肯定会和男人一起走的,那个时候自己该去哪?
何况男人身份高贵,英姿雄伟,的确让人心动。
此时男人的这番话彻底攻破女人的心防,不再反抗,纤腰扭动,双臂揽上男人的脖颈,主动吻上去。
男人顿时呼吸急促,一把将女子身上的亵衣扯下,抱着她往床上走。
外面下丫鬟听到动静,忙退出去,将门关上。
陈允如在李阿婆那里两年,经历过无数男人,身姿妖娆丰满且不说,妩媚勾人的手段也比柳文珠更盛一筹,引的男人痴迷不已,一夜未眠。
再说柳文珠这里,一直等到深夜不见萧薄元回来,听到外面已经三更,起床披了衣衫下床,开门出去。
门外守着的丫鬟忙上前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自从柳文珠跟了萧薄元后,下人们便识趣的全部改了口,称她夫人。
“去前院问问,公子怎么还未回来?”柳文珠皱着峨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