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夏耿带人平安回到夏家军,立即命人找出了那个奸细,是个平日里不怎么招人眼的校尉。
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跟北戎人通气?他背后定然还有背景更为强大的靠山。
至于这个靠山是谁已经查不到了,因为对方显然采取了弃车保帅的做法,在他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将那个小小的校尉毒杀了。
而且做得十分干净,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件事,也就只好就此不了了之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夏耿带人平安回来的第二天,朝廷派来的援兵终于到了。
那带领援兵而来的小将态度十分傲慢,一见面就开始抱怨着关外的气候如何恶劣,行路途中如何艰险。
众人听了之后,就只有呵呵二字了。
这小将是将门之后,从小纨绔,这次是他头一次单独带兵外出。
不过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情况,才让夏耿对他无能为力。
一个小孩子而已,第一次带兵没有经验,路上遇到了一些埋伏耽误了时间,就算是报到了陛下眼前,陛下也不能真的拿他如何。
更何况,以如今陛下的困境,就算是真的想把这个小将给砍了,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登基不久,心腹不多,可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等沉睡的狮子醒来,这些曾经不将九五之尊看在眼里的人,早晚会送个好果子给他们吃!
北戎损失了一位级别较高的头领,再加上冬季马上就要来了,北戎实在无力再支持战乱。
于是,这场交战没过几天便有了结果。
北戎主动带兵撤回,回家安安稳稳地过冬去了。
敌人都走了,夏家军自然也就回京去了。
夏耿心中惦记着冉清,一封书信提前送回了京城,言说自己受伤严重,需要及早回到京城养病。
于是,夏耿将剩下的所有夏家军将士们留给了那个带兵援救来晚了的小将。
连大将军都不在军营里了,底下的士兵们自然就疯了。
于是,夏家军三天两头里有人叫嚷着这里痛那里疼,怎么也不往京城走,甚至还出现了战马集体拉肚子的情况。
那赶着回京去花楼听曲儿喝小酒儿的小将被这些人折腾地好不烦躁。
一开始还安安稳稳地在大帐里睡觉,后来每天晚上,大帐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五步蛇眼镜蛇之类的冷血动物进来取暖,弄得他半夜三更经常惊厥醒来,没几天就吓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别说是蛇了,就是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小小鸟都要吓得大惊大叫。
几个专门喜欢听墙脚的夏家军将士对此喜闻乐见,每天都乐呵呵的,好不悠闲。
夏家军这边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夏耿这边也遇到了难事。
冉清还未回到京城,就已经整日里昏昏沉沉的了。
不是她孕期反应强烈了,而是甄修明之前发现的隐患爆发了。
望着躺在马车里睡得踏实的妻子,夏耿一张脸上满是担忧。
正如冉清所猜测的,她的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只不过,不是因为长途跋涉劳累导致的,而是她体内的毒素。
那日晚上入谷救人的时候,冉燕虽然给她用了迷药,但是最终还是被机警过人的冉清发现了端倪。
一向称呼甄修明为小白脸儿的冉燕,居然突然改口叫起了甄先生,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冉燕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一个称呼暴露了心中的忐忑和紧张,也让冉清发现了这碗药中的猫腻。
因为没能如秦风几人的意愿留在庄子里,所以冉清当晚在穿过瘴气区的时候吸入了一些瘴气。
即便有甄修明提前准备的解药,但还是在体内残留了一些。
若她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即便自己无事,但是那些毒气还是通过母体来到了孩子的体内。
更糟糕的是,见到夏耿之后她又身中毒箭,那蛇毒虽然最后被解,而且也服用了甄修明准备的清毒药物,但还是有一部分被留了下来。
两个孩子遭受了这样顽固毒素的侵蚀,还没有胎死腹中已经是奇迹,但是想要让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活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所以,那日甄修明的脸色才会那样难看,冉清才会感觉到肚子里的异样。
望着昏睡的妻子,夏耿愧疚万分,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被困雁回,冉清也不会带着身子赶来救他,更不会身中剧毒,还有冉燕,也不会遭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只要一想到冉燕去世之后,甄修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样子,夏耿就觉得自己万死都不能恕己罪。
多好的一段姻缘,就这样有缘无分地失去了。
“嗯。”
一声嘤咛,昏睡了近两个时辰的冉清终于醒了过来。
但夏耿却宁愿她一直这样睡着。
“清清,你醒了?来,喝点水吧!”
还不等他将水端过来,冉清已经虚弱地摇头拒绝了。她的声音也十分虚弱,弱得几乎难以听清楚。
“耿哥,他们,他们闹腾得好厉害啊!”
他们,是肚子里的两个小东西!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毒素,腹中的两个小家伙儿这几天十分闹腾。
本以为这会是好事,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
但是甄修明却脸色更加沉重:“这不是好事,这是他们在求救。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解救方法,他们坚持不了几天了。”
坚持不了几天了,坚持不了几天了……
夏耿现在的脑子里都是这句话,他的两个孩儿,还没有出来见见这个世界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吗?
“耿哥,他们一定很希望早点出来见见爹娘,是不是?还有哥哥,还有外公,还有小姨……”
说到小姨二字时,微微闭着眼睛的冉清突然顿住了,因为毒素的侵蚀,她最近经常昏睡,就连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
冉燕其实已经死了,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妹妹的名字,甚至有一次还将红叶给错认成了冉燕。
怕冉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夏耿赶紧改变了话题:“清清,你说他们两个这么闹腾,生出来以后肯定特别调皮吧?不像远儿,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远儿?
是啊,远儿就是个小老头儿呢!天天皱着眉头,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悠着,就知道看事儿!
冉清微微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怀夏远的时候,她到了孕晚期也是这样呼吸困难。
没想到怀双胞胎的时候,呼吸困难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远儿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几天不见他,我还真是想念得紧。”
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冉清才又继续说道:“你还说他像个小老头儿,还不都是因为你,他那么小,你就把他扔进军营里历练,弄得他整天愁眉苦脸的,能不像小老头儿吗?”
噗!
即便是为了逗冉清开怀,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耿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真的是我吗?哎呦,我说他娘啊,你怎么不说说你呢!我虽然将他带到了军营,可是除了背着他四处转悠可设什么都没干!哪里像你,每天天不亮就把儿子从被窝里揪出来,还让他扎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