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言打响的蚕丝价格战,其实并未波及到临安。江南各地都有养蚕抽丝的农人,唐家若是从临安买蚕丝回苏州,当然也行,就是这成本,同样是增加了。眼下不是计较一分两分利的时候,而是李伯言的打压,是针对性的,唐家敢压价,他们就敢跟,这样的局面不是唐家所想要的。
然而真正让唐轩德看到希望的,便是那位白衣相公,极力配合的演出。太学的博士公然在讲堂上提及苏州贾人李伯言,哄抬蚕丝价格。不少太学生不知是暗中指使,还是有意而为,居然跑到陈自强的府门前,要求这位白衣老相公主持大局。
这日早朝
刚议完京西南路的军政大事,陈自强便开始发功了。
“臣,有本启奏。”
“准。”
陈自强俯身一拜,道:“启奏圣上,今贾人李伯言,在苏州府哄抬物价,致使民怨沸腾,请圣上定夺。”
一边的京镗跟谢子肃对视一眼,眼神中略带疑惑。不知道啊,没听说他李伯言在苏州啊,不是在临安瓦子种草嘛,怎又去苏州闹事去了?
赵扩一愣,心说,咋又是李伯言,皱眉道:“陈卿细细说来,哄抬物价,这苏州知府怎未上表?”
陈自强眉头一皱,道:“此事案情复杂,主犯李伯言不在苏州,苏州状告的百姓远赴临安,临安府尹朱子渊又因案发在苏州,便未立案,苦于无门,那些苏州百姓就在太学求助,不少学生都到了臣的府上,将事情告知于臣。”
赵扩一愣,问道:“朱卿,此事当真?”
在后头的朱子渊连连出列,道:“启禀圣上,确有此事,不过……”
“不过什么?”
“并未像陈相公说得这般严重。”
赵扩抖了抖袖子,道:“那就是确有其事?”
“告状之人,已将状纸,递送到了大理寺。”朱子渊一脚传球,又把球踢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正卿连忙出列道:“回禀圣上,这个……这个……状纸所书,尚需调查,故未有眉目。”
赵扩也是心累得很,要说朝廷人多吧,确实,纵观古今,那个朝代能养这么多白吃白喝的士大夫,然而真办起事来,互相推诿,简直就是食君之俸,不替君分忧啊。
“此事,郭卿速速审办,朱卿一同协理,若真有此事,绝不姑息!”
这下好了,互踢皮球被裁判吹哨了,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退朝之后,朱子渊跟郭有得两个难兄难弟凑到了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怀仁啊,这陈勉之怎么管起这事来了?”
郭有得摇头叹气道:“谁晓得呢?如今官家下旨要查,你我弄得不好,都得遭殃。”
朱子渊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你是不知道这个李议逊惹事的能力,前些日子,那些太学、府学的学生,差点在瓦子里跟李家的人动起手来,好在最后没酿成大祸,不然我这位子上,难坐得住了……”
知临安府事,这是一个入中枢的跳板,跳得好了,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排在入中枢的考虑范围中,跳得不好,那就是跌落万丈悬崖。朱子渊刚逃过一劫,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天杀的李伯言,能安分几天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