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而且双目如炬,但凡是心里有点发虚的人,被他们这样注视,怕都要面色不自然。
可是方吾才,却是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又饮了口茶,完全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姿态。
不等天子开口,方吾才叹了口气,捋着须徐徐开口道:“老夫早叫陛下有所防范,南方会有凶兆,哎……可惜,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一声叹息,真真让天子的心里生出了深深的惭愧,悔不听先生之言啊。
身后,那燕九龄依旧抱有敌意,一双眼眸冷冷地瞪着方吾才,口气尖锐如刀。
“而今贵国对我大燕挑衅,先生乃是大陈国使,难道不该给一个交代吗?”
方吾才对此,置之不理,完全是一副不关我的事的神态,一双囧囧有神的眸子只是看向大燕的天子,格外无奈地摇头道:“这是大凶,老夫早就说过,陛下理当这东征,而绝不可南顾,而今凶兆已发,陛下理应立告祭太庙,预备东征,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下子,大臣们哗然了。
你在说笑话吗?现在陈军都打到了家门口了,居然还要大燕东征去打倭寇?这明显是阴谋啊,是你们陈国的阴谋,真是岂有此理。
这是要将我们大燕当猴耍吗?简直是过分。
燕九龄面色阴沉着,不禁冷笑起来:“东征?”他话锋一转,口气变得格外冷硬,“不!而今我大燕受辱,若不将这些敢于冒犯的陈军诛杀殆尽,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济北王的大军,只怕已经发动了,到了那时,你就预备着给你们的陈军收尸吧。”
方吾才面对燕九龄的冷漠,傲慢无礼的态度,他也不恼,只是叹息道:“哎……万万料不到如此,天数,这是天数啊。”
少年天子一直咬着唇不语,不过对于方吾才,他却是尊敬的,于是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道:“敢问先生,什么天数?”
方吾才眉宇轻轻一皱,旋即便一脸惋惜地道:“老夫早已料到大燕将有一劫,南方的济北三府,极有可能不保,这济北三府,乃是陈国的龙兴之地,有陈国太祖高皇帝的龙脉护持,而今有太祖高皇帝的子孙进入了济北三府,势必无往不利,陛下该放弃济北三府,免得大燕的将士无畏的流血,这……对大燕,将是一场大劫……”
“住口!”
这姓方的,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在燕人心里,济北三府早就成了他们的领土,现在这方先生竟是想靠一张嘴,就将这济北三府骗过去。
北燕的大臣自然是不能忍的,特别是燕九龄,他怒瞪着方吾才,冷冷笑着。
“呵……什么大劫,现在大劫的,是那些敢冒犯我大燕的陈军,他们不过区区数百人,被困在城塞之中,只要我大燕大军一到,便教他们灰飞烟灭,老匹夫,你是使节,我不为难你。”
燕九龄瞪着方吾才的目光透着几分阴鸷,嘴角微微的抽搐了起来,极致愤怒地警告方吾才。
“可你再敢糊弄陛下,我燕九龄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你尸骨无存。”
许多大臣,都是恨恨地看向方吾才。
这方吾才,分明是在危言耸听啊。
什么济北三府乃是大陈的龙脉,什么只要有陈氏宗族子弟,燕军就要生灵涂炭,便要遭遇浩劫,疯了,这老匹夫真的疯了。
这话真是让笑掉大牙。
区区几百官兵就想将济北三府收复?这难道不是可笑至极吗?
便连少年天子,也是脸色骤变,他倒是对此半信半疑,虽是极信任这个方先生,可现在,却也不免对方先生产生了怀疑。
面对燕九龄的威胁,方吾才依旧不为所动,神色淡然,只是叹着气道:“哎,老夫也知这话必令人认为只是危言耸听,可这场浩劫,是定会发生的,此天注定的事,老夫区区人力,如何能够拯救那些可怜的将士?陛下既然不信北燕眼下利在东方,那么陛下请回吧。”
“请陛下起驾回宫!”燕九龄很干脆地直接拜下。
这大燕的诸臣也纷纷拜倒:“请陛下起驾回宫。”
少年天子皱着眉,看了眼方吾才,又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大臣,他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
自听了方先生的话,他的心里如降下了阴霾,他自然觉得这太匪夷所思,难道大燕,连几百的陈军都不能消灭吗?不,这怎么看都是绝无可能的事。
最后,他正色道:“先生,来日,再来请教。”
说罢,少年天子已阔步而出!
…………
求点票儿!求点票儿!求点票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