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甘泉宫。
此时此刻,实在熬不住的陈艳义倒是歇了片刻,总算是打起了精神,而这时候,终有宦官入城了。
宦官疾步入宫,不敢怠慢,立即去见陈艳义。
陈艳义一身衮服,头戴九梁冠,虽是眼袋黝黑,显出萎靡之色,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死死的凝着那宦官,厉声问道:“如何?王都督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宦官笑吟吟的道:“大捷,是大捷,王都督已围住了贼军,贼军见状,已是哀鸿遍野,而王都督指挥若定,下令合围,贼军如何能抵挡,已是折损过半,奴才见到了王都督时,已是胜券在握,王都督明言,再过些许时候,大军便可凯歌而还,陛下,这都是仰赖陛下洪恩,将士们沐浴皇恩,无不尽心用命,贼人,瞬间可破,奴才等不及,是以赶紧先来送来捷报……”
陈艳义听罢,紧绷的脸瞬间的轻松起来。
他心中雀跃,整个人很是愉悦,竟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好好,王卿家实是大才,朕一定有赏,要重赏。好啊,今日除了勇士营,震慑天下,倘若能拿住陈凯之,则洛阳伪朝廷,不攻自破,即便是诛杀了陈凯之,朕雄踞关中,这洛阳伪朝廷,亦不可持久,朕心甚慰,甚慰,预备传旨,朕要敕封王都督为郡王,世袭罔替!”
陈艳义倒是极聪明的,朝中许多人,他都不认得,现在这位王都督堪称是炙手可热,本来非陈氏,是不可封王的,现在趁着王川立下了赫赫大功,自然要趁机笼络,将来好为自己所用。
宦官却是犹豫了片刻,一双眼眸巴巴的眨了下,撇向陈义艳:“陛下,是不是该问一问杨公的意思?”
陈艳义心头一震,面容里露出丝丝不悦之色,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即又露出不经意的样子:“此事,自该问问杨卿家才是,今有此胜,杨公亦是出力不少,传旨,召集百官,至宣和殿见驾,朕与诸卿,要好生热闹热闹,好,好极了。”
他兴奋的红着脸,忍不住搓手。
他本是宗室的旁支,一个不太起眼的郡王而已,以往的时候,没有人谁能惦记的起,谁料因缘际会,不但即皇帝位,原来还以为可能自己朝不保夕,既得到了满足,却又不禁惶恐,他心里很明白,他不过是关中的天子,出了关中,大陈的朝廷依旧强大,一旦让朝廷调拨大军,破关而入,他这皇帝,转眼便是阶下囚。
而现在,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这关中天子不但地位已稳如磐石,甚至还有一举夺取大陈天下的希望。
这陈凯之很快就要被王川生擒了回来。
想到这些,他目中放着光,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意,便正色朝身边的宦官说道:“朕要沐浴更衣,令百官穿戴赐服来见。”
所谓赐服,便是礼服,亦可称之为吉服,是大喜时才穿的,一般这种服饰,多是宫中赐予,既图个喜庆,又因为赏赐的赐服往往品级比实际的职级要高一二等,亦有陛下示恩的意思。
宦官忙是颔首点头:“奴才这便去。”
陈艳义极兴奋的命人伺候着沐浴之后,便换上了朱色的吉服,头戴梁冠,随即摆驾宣和殿,而此时,关中百官已是就绪。
以杨琛为首,诸官一个个穿着新的吉服,倒都是喜气洋洋,殿中之人,本多为关中的旧官,杨氏叛乱,有不少人受到了裹挟,不得不接受了新朝廷的官职,内心却大多是忧虑和不安,毕竟任谁都明白,自己明为不承认洛阳朝廷的关中新朝廷,直白一些,他们就是叛党。
不少人心里在惶恐和不安之中,而如今,竟听说大陈天子陈凯之被围,现在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他们才长长松了口气,内心一片欢喜,似乎看到了前程似锦的繁荣盛向。
待陈艳义一到,众人纷纷拜倒,称颂道:“吾皇万岁!”
陈艳义坐在御椅上,甘泉宫本就是别宫,虽宫中的规模,现在已经不及洛阳,可几乎一切的依仗和规制都是一应俱全,陈艳义红着脸,显得内心澎湃,他站在金殿上,却没有落座,而是高高在上的看到无数人匍匐于地,心中感慨万千,他甚至激动的有些颤抖,眼眶微红。
“自先帝驾崩,先是赵王人等乱政,使纲纪败坏,宗庙不安,接着,便是一个叫陈凯之的逆贼,竟是诈称皇子,图谋大位,朕乃太祖高皇帝之后,文皇帝之玄孙,今赖祖宗保佑,承袭大统于此,为的,便是保全宗庙,亦是为了大陈的江山社稷能够长治久安,诛外姓之谋篡贼子,今……闻贼子已是伏诛,实是感慨万千,既是欣喜不胜,亦是诚惶诚恐,唯恐朕虽是诛了恶贼,却不能中兴陈室,有愧于祖宗,现王川诛贼,不日即名震天下,朕得以继皇帝位,皆赖此等贤才襄助,朕思虑再三,理应班功行赏,唯有如此,凡能招揽天下贤能智士,助朕横扫天下,朕欲钦赐王川为郡王,不知诸卿以为若何?”
现在满殿的大臣,心里都是欢喜无限,自然是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纷纷道:“吾皇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