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院落,瞬间一片狼藉。
在这闹市之中,突然一声爆炸,顿时,四处的竹哨声已经吹响。
杨正奇惊魂未定,硝烟弥漫之后,却哪里还看得到方吾才的身影。
他楞楞的看着几乎塌了一边的院墙,护卫们也已是七零八落。
邓健厉声道:“杨公稍待,我这便去追了那姓方的狗贼来。”
杨正奇方才回过神,看了一眼邓健,方才若非是邓健让自己小心,只怕,今日竟要将这性命交代于此了。
他摇摇头:“不必追了,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附近的锦衣卫和明镜司以及本地的差役,都会朝这里扑来,走吧,事不宜迟,何健,方才倒是有劳了你,若非是你,恐怕老夫也无法想象,这方吾才竟和陈凯之有如此深厚的关系,甚至,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邓健毫不犹豫,拜倒在地:“学生乃是读书人,自小,便熟读圣贤书,却是屡试不第,堂堂读书人,非但求不得功名,竟还被那方吾才招做书童,实是有辱门楣,学生自小,便希望能够做大事,成一番功业,怎么可能,甘做方吾才的门下走狗呢?今学生有幸,能为杨公效命,定当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杨正奇欣赏的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读书人。
其实久在海外,在那里,一切都是强者为王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人去说什么仁义道德,一切,靠的都是拳头。正因如此,邓健这等野心勃勃,卖主求荣,非但在杨正奇眼里,不觉得有什么寻常,甚至还满意的点头:“看在你揭发有功,何况还救了老夫一命,自此之后,你便跟着老夫效命吧,好生的办事,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老夫,就喜欢年轻人有野心。”
“谢杨公。”
“走!”杨正奇已没耐心继续在此久留了,他很清楚,一炷香之后,这里便会被团团围住。
…………………………
方吾才出了院子,很快便被几个锦衣卫请了去。
虽然被发现,他却显得很轻松,直到那锦衣卫张千户闻讯而来,忙是朝他行礼:“方先生,受惊了,卑下对先生,担心的很,陛下在会盟之前,也有过吩咐,说是先生少了一根毫毛,便唯卑下是问。”
方吾才背着手:“燕成武,已去了学宫?”
“已是送去了。”
方吾才捋须,笑了笑:“那么,这倒是有乐子可瞧了。还有,立即禀报,很快,杨氏便有舰队来袭,要立即做好准备。”
“是。”张千户忙是朝身后的一个力士使了个眼色,那力士已火速去了。
方吾才又叹了口气道:“老夫的命,金贵的很,这世上,想要取老夫性命,伤老夫毫毛的人,还没出生呢,老夫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张千户忙是赔笑:“不知先生说的是哪一件事。”
方吾才蚕眉微微一垂,风淡云轻道:“老夫和阎王爷,也是谈笑风生的。”
张千户觉得这话太离奇,却不敢回应。想了想,转移开话题:“方先生既然已经和那杨正奇搭上了线,可为何,非要整这么一出,那邓大人,只怕……”
张千户一直都觉得很好奇,尤其是方吾才传出消息,说是计划有变,要锦衣卫立即配合的时候,他更加的糊涂。
方吾才面色淡然:“因为还得加一把火,杨正奇这个人,老夫只接触了两日,便摸清了此人的性子,你也不想想,一个无时无刻,都自诩自己是棋手,却将苍生都当做棋子的人,一辈子都在揣摩人心,这样的人,他会相信一个人吗?”
“想要获得杨正奇的信任,实是太难太难了,此人比之狐狸更加狡诈,老夫无论如何为他鞍前马后,以此人的性格,也绝不会放心老夫的。”
“所以,想要真正将此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必须让此人深信不疑,让他可以对一个人,彻底放下所有的疑虑,这一点,老夫做不到,老夫并非是花言巧语不够,而是因为,老夫有太过的过去,早已名动天下,虽然这些过去,都足以让这老狐狸不产生怀疑,却永远无法让他放心。”
方吾才深深的看了张千户一眼:“一个聪明人,是永远不可能对另一个聪明人深信不疑的,所以,就必须得用苦肉计,必须得让邓师侄出场,邓师侄出卖了老夫,足以让那杨正奇放心,何况,老夫还制造了一个邓师侄救下杨正奇一命的机会,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罪重要的,单凭这些,其实还不够,你知道想获得杨正奇的绝对信任,引为心腹,还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