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山下,那十万只来势汹汹火光兽飞奔,形成一片朝北蔓延的巨大火海。炽焰滔天下,苍穹瞬间变得赤红。
热风呼啸而过,火光兽们身上的飚卷烈焰更炽。
反观九幽国军却是纹丝不动。军容依旧整肃的他们,诸鬼脸上皆是镇定自若。
就在飞奔在最前面的火光兽距离九幽国军前军不到半里地时,军阵中的蓝色皮肤之鬼不约而同的盘膝而坐地上,把双手高举笔直向天,掌心对天张开五指,嘴里念念有词。
只是几个呼吸间,罗浮山头顶那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骤变。狂风大作,卷席着无数乌云凭空浮现,将大地变得一片昏暗。
黑沉沉的天空,就像要崩塌了一般。雷电在密集浓厚的乌云里狂舞,冷风从天而降,咆哮奔腾。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紧接着,就有滂沱大雨在杜子仁惊慌之余从天而降。漫天雨柱随风飞舞摇曳,像成千上万粒断线珍珠一般,势不可挡地飞速射落地。不过片刻功夫,雨点连成了线,在天地间形成了道道雨帘。
山下火林中,也顿时腾起一层如烟如云的水雾。
雨滴如飞石一般,随着狂风接连落下,顷刻就把天地间变得模糊之余,砸得那些本还来势汹汹的火光兽齐齐顿足,惨叫着满地打滚想要避开雨滴。奈何雨滴过于密集,避无可避之下,火光兽们只得发出声声凄厉的嘶吼。
这火光兽虽然不惧烈焰,且与火共舞,食火为生;但它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遇水即死。这漫天的狂风暴雨,正是它的天敌。
早在木梨关时,胡回就本着对杜子仁是诈降一事是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制定了反击计划。
经过数个昼夜不眠不休的苦思冥想后,胡回决定顺水推舟,并且告知鬼虏要约定是山下受降,为的是让杜子仁先出招。
而在胡回脑中推演了无数次的战斗过程里,杜子仁采用南蛮鬼巫(鬼族的巫师)们,在诈降时使出驭兽术,驱使罗浮山下火林里生活着的火光兽为先锋的可能性最大。
于是胡回和他的老相识鬼虏一商量,决定在杜子仁一旦用火光兽,他们就用共工氏族之鬼招来风雨。
虽说罗浮山附近天干物燥,但也在地下存在暗河与泉水,并不是一点水气和水灵都没有的。
当年浮游不过带着千名共工氏族族人,就能在丹水郡中天通城里轻易招来暴雨,如今鬼虏手上有一万余共工氏族之鬼,足以降下持续一个时辰的大雨。
无数雨滴落地深入干裂的土地,冷却着空气中的炎热;不到片刻,罗浮山一带的地上,化为了一片泥泞。无数的火光兽在暴雨的鞭打下,身上火焰熄灭时斜斜倒下,躺在泥水中抽搐几下就断了气。
剩下的也是奄奄一息,想要撤回在暴风雨的洗刷下,依旧火焰不熄的火林中,却是浑身无力四肢瘫软,只得卧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天地间那如像银河飞泻,瑶池崩塌的大雨,眼中浮现绝望。
杜子仁幻想得很美好的火光兽阵,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破了。
惊怒交加下,他挑着双眉怒喝一声:“跟他们拼了!”。
话音方起,号角手们吹向青兕号角。悠扬洪亮的号角声透过雨雾,飘向远方。
山上的南蛮军们冲下了山坡,高举着闪烁寒芒的刀枪剑戟,朝着九幽国军用了过来。
九幽国军的火铳兵们不缓不慢的上前,举起手中火铳瞄准了愈来愈近的敌军。盾牌手从容有序地站到火铳兵们身前,把手中盾牌输在胸前,又将长矛徐徐向前一伸,矛头直指前方。
片刻过后,从距离罗浮山不过十数里地的东西两面山林中,又猛然冲出了十几支数量不一的南蛮军。数量多者上千,少的不过几百而已。
杜子仁也不是绝对的傻子,他也没有只想着用火光兽阵一决胜负;更不愿意只用罗浮山上的守军来死拼。他还将罗浮山附近,方圆数百里内的奴隶主们,都召集了过来。
对于南蛮这种还处于奴隶制度下的土地上,有着千千万万的大小奴隶主。他们为杜子仁分管着无数的穷苦奴隶,而杜子仁则管理着他们。
奴隶们无偿为奴隶主们做事,而奴隶主们要对杜子仁无偿奉献。
故而杜子仁一声令下,他们不从也得从;只好按其要求,率领着自己手下年轻力壮的奴隶们,带上兵器潜伏在罗浮山东西两面的山林里。
号角声一起,回荡于天地间;他们就满怀着忐忑与不安,却还是头也不回地齐齐冲出山林,直奔九幽军而来。其中除了步兵之外,还多有胯下骑着巨狼和斑斓猛虎的骑兵。
别看他们威风凛凛,喊杀声在雨幕下震天动地。其实都是被杜子仁给赶鸭子上架招来的,还缺乏默契和实战经验。十之八九的鬼魂只是会打打猎而已,上阵杀敌还真是头一次。不少看到阵容整齐,全副武装的九幽军后,小腿肚都在打颤。
但根深蒂固的奴性,使得他们却没有因此停下前进的脚步。
九幽军中,也在此时战鼓齐鸣,左右翼骑兵军士纷纷转身,举起手中刀枪,对准了那些朝着他们咆哮而来的南蛮奴隶驭兽上前。
百兽奔腾怒吼,声震四方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