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算不上晚,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打牌什么的,也是听着方家的动静,都围了过来。方菡娘没往里钻,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方菡娘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还是她那个荒谬的三叔,欠独眼老赖那三十两,无力偿还,竟又借了独眼老赖十两银子去赌,想要翻盘,结果可想而知,输得分文不剩。独眼老赖拿着两张共计四十两银子的欠条,找上了门。让人想不到的是,方长应那张十两银子的欠条,抵押的竟然是他的亲妹妹方香玉。
因着方家实在还不上这钱,这大晚上的,独眼老赖带着那两个壮汉手下,就要强拉了方香玉走。方香玉不从,直接一头撞了墙。
好在方香玉力气不大,虽然伤口看着骇人的很,血流了满头满脸,但看着人还有气息,还能抢救下。
方菡娘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家子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吗?幺蛾子一直就没断过……
瘸子李很快就背着他那药箱来了,进方家门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又是方家!”
方长庄请来了瘸子李,还顺手把大门关上了,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这事着实有些太丢人了。
瘸子李拿着草药草草的给方香玉止了血,又把了把脉,摇了摇头:“这伤口太大了,肯定要留疤了,这幸好在发鬓这,还能用头发挡一挡,结个疤也没啥……你们家该庆幸,这是没撞坏脑子,只是皮外伤!”
独眼老赖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呦,听这意思,这是要破相啊。方老三,当初你抵押的时候,你妹子可没那个疤,这眼下带了个疤,可是抵不了那么多的啊。”
方长应赔着笑:“哪能啊赖爷,你看,瘸子李这不也说了,头发一遮也没什么。”
“嗯。”独眼老赖勉强应了。
方香玉意识还有几分,听得这两人令人寒心的对话,她挣扎道:“不……”
方田氏跟老方头似是已经对这女儿彻底放弃了,他们知道女儿前些日子日日精心打扮去蹲守那个真正的吕家少爷,却从来没成功过。后头好像是惹到了人家吕家少爷的未婚妻,那个千金小姐派人把方香玉押了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好一顿羞辱,方香玉最后那点子面子也没了。虽说没几个人知道她怀孕又流过产,但这么一来她的名声全毁了,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人要了。
方田氏跟老方头觉得这个女儿已经彻底没有了价值,就是个累赘,也就独眼老赖这种混不咎的人不嫌弃她的糟粕名声,肯用十两银子要了她,这样看来,还能给三儿子抵一部分帐,也是极不错的。
但女儿这么一撞墙,以死相逼,方田氏又有些不忍了,她跟小田氏低声商量着:“艾娘最近不是认识了个县里的贵人吗,我看她身上那身穿戴就得好几两银子了,你让她去求求那个贵人。”
小田氏没吭声。
那方长应这一屁股债,可不止十两银子!足足四十两呢!让她家闺女去求人,她家闺女的脸面能值这个钱?万一要是真值这个钱,那她还不如留着给儿子使,凭啥给那个烂赌鬼擦屁股,凭啥拿着本该是她儿子的东西去救那个自轻自贱的小娼妇?
小田氏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吭声。
独眼老赖见方家人因着这事犹豫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借给方长应那两笔钱,原本就是转了个弯又回到了他手上,方长应这家里穷的这样,他也不指望能榨出什么来,眼下能榨出个黄花大闺女来给他当媳妇,也是挺不错的。
虽说这大闺女名声不太好听,但名声那东西,是能睡还是能当饭吃?
还是搂在怀里的最实在!
想到方香玉那胸那臀,独眼老赖心里一热,重重的咳了一声,道:“算了算了,谁让我看中你家闺女了呢。这样,方老三欠我的那四十两银子我都不要了,就当是娶你家闺女的聘礼,我也不要你家啥彩礼,那些个虚礼,我也不强求,明日里我就找个花轿来抬她过门,就这么说定了。”
一听这赔钱货还能抵四十两银子,方田氏跟老方头的眼立刻亮了,跟坏了身子名声也坏透了的闺女相比,自然是心肝似的小儿子更重要些,方田氏毫不犹豫的就拍板应了这桩亲事。
独眼老赖满意的带着两个壮汉手下走了,说好了第二日里过来抬人时,一手交人,一手交欠条。
瘸子李这时候差不多也给方香玉包好了绷带,又留了个药方,问方家人:“你们谁跟着我回去再拿点药?她这情况,得喝几副中药调理下。”
没人说话。
瘸子李有些不耐烦了:“你们是不是看着这闺女明日里就要出门了,这病就不想花钱给她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