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热得人有些心浮气躁。
方菡娘还是去了一趟县衙。
县衙后堂的门房见眼前少女虽然带着帷帽,但那清泠泠的声音一听就是方姑娘,连忙恭恭敬敬的躬身请方菡娘进门。
蔡人豪蔡人杰兄弟俩早早得了丫鬟的通禀,在半路上就把方菡娘给截住了。
兄弟俩见方菡娘是一个人来的,脸上就写满了失落。蔡人豪性子跳脱些,他甚至想打开方菡娘手里的小篮子看一看,看看方芝娘方明淮是不是藏在了里面。
方菡娘失笑道:“这里怎么藏人?今儿天太热了,我担心芝娘跟淮哥儿受不住,没让他们跟着。你们若是想他们了,改天找个天气适宜的日子,去我那儿找他们出去疯一疯跑一跑。”
听了方菡娘这样说,蔡人豪蔡人杰哥俩再没有半分不满,这个连忙低伏做小挽住方菡娘的胳膊,那个在一旁假意生气呵斥丫鬟:“怎么能让我菡娘姐姐拎这么重的东西呢?”
方菡娘无语道:“是我自己要提的,又不重。你们俩不必来讨好我,说让你们出去玩就一定让你们出去玩。”
蔡人豪蔡人杰哥俩一路谄媚着送方菡娘去了县令夫人的院子。
县令夫人见她最挂记的混世魔王哥俩同方菡娘一起过来了,喜出望外的很,起身迎了上去。
蔡人豪蔡人杰哥俩去年就满了十岁,按照蔡家的规定,蔡家的爷,满了十岁,便要搬出后院,离开后宅,跟着先生老老实实的读书。
这对双胞胎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平常县令夫人也只能在兄弟俩的休沐日见他们一次,这次突然得见,喜出望外的很。
当然,见着方菡娘,她也是高兴的很,喜上加喜,县令夫人整个人看上去都眉飞色舞的很。
县令夫人左手牵着兄弟俩中的一个,右手挽了方菡娘,还没等往屋里走,就一迭声地吩咐丫鬟:“今中午多加几个菜,二少爷爱吃玉米虾仁加一个,三少爷爱吃红烧狮子头加一个,菡娘爱吃翡翠白菜,也加一个……”
吩咐完了加菜,县令夫人才想起来问兄弟俩:“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你们怎么会过来?”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老实交代道:“上学路上听见丫鬟说,菡娘姐姐过来了,想着好久没见了,过来看一看。”
就是没见着芝娘妹妹明淮弟弟,怪失落的。
县令夫人一阵无语,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挥手打发儿子:“见也见过了,去去,快去上学。中午记得回来用个午饭。”
蔡人豪蔡人杰这几年大概是年龄大了的关系,比起小时候那无法无天的调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总算好了些——最起码知道,不能逃课了。
……因为新换的那个夫子,打手心打得极疼。
兄弟俩乖乖地行礼告退,去了学堂。
县令夫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总算还知道学习。”她转向方菡娘,脸上带了几分好奇,“菡娘,今儿你过来是为了你三叔的事吗?”
昨晚上县太爷下了堂,就把方长应那事当笑话给县令夫人讲了。
当时县太爷跟县令夫人提起这事时,语气满满是鄙夷:“……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掉的那都是陷阱。像方长应这样,家世不好,不学无术,人品又极差的混混,那富商眼睛是得有多瞎,才会把闺女嫁给他?”
县令夫人深以为然。
方菡娘见县令夫人这般问,笑了笑:“薛姨,三叔的事那是顺带。主要还是我想您了。”
这话听得县令夫人开怀得很,又见方菡娘把带来的篮子放在桌子上,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方菡娘掀开盖住篮子的兜布,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极小的锦盒,因着对比太过明显,县令夫人一时没端住,笑了出来:“真是小巧玲珑的很。”
方菡娘抬头冲县令夫人笑了笑,从锦盒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小巧的棕色玻璃瓶——因着时下的玻璃技术并不是多完美,玻璃瓶身上多是一些斑驳的杂点。
方菡娘轻轻拔开玻璃瓶的盖子,朝着县令夫人轻轻洒了几下。
县令夫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振奋了,她深深地嗅了好几下,眉眼中有遮不住的惊喜:“这香气,比之前你给我看的那花香油还要浓郁几分——不,浓而不艳,真是好闻极了。”
方菡娘将玻璃瓶递到县令夫人手中,摒退左右的丫鬟,小声对县令夫人道:“薛姨,这是用蒸馏法反复提纯的精油,二十斤花瓣才得了这么一小点。这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香,提前送给薛姨当生辰贺礼,免得到那天拿出这东西,又要被一堆夫人们追问,麻烦的很。”
说着,方菡娘又细细给县令夫人讲解了这精油的用法,听得县令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方菡娘见县令夫人很是喜欢这份提前送到的生辰贺礼,也是开怀的很,笑得眉眼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