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低下头,一手有意无意的放在小腹上,轻声道:“我正睡得香,大小姐喊我过来的。只是方才肚子有些不太舒服,想问问二叔,我能不能先回去?”
方长庚下意识的就想让碧水回去,但转念一想,堕胎药这种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府里。菡娘向来行事是个妥当的,她既然大半夜把这碧水喊了过来,方才又一句话也没交代,丢下她在这就陪焦氏进去了,想来后面找她还有事。
至于什么事,方长庚现在心思乱的很,也是想不出来个究竟,但他知道,菡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方长庚淡淡道:“眼下府里忙乱的很,大概是顾不上碧水姑娘了。碧水姑娘身子要是不舒服,就先在这坐一会儿。”
方长庚看了一眼海棠:“去帮碧水姑娘倒碗热水,一会儿你家大小姐出来说不得还要找她有事,伺候好了。”
海棠应是。
说是“伺候”好了,其实就是变相的在嘱咐海棠把人给看好了,别让她跑了,再整出什么事来。
海棠听懂了,碧水自然也是听懂了。
碧水垂下眼,柔顺的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厅里的椅子中。
方芝娘跟在方长庚身后,看了碧水一眼。
碧水似有所感,朝方芝娘柔柔笑了笑。
方芝娘年龄尚小,只觉得这位碧水姑娘,笑起来同别人都不太一样,虽然笑得很好看,但不知怎地,她心里头就是觉得看着不舒服。
方长庚匆匆进了内间时,焦氏正伏在焦嫣容的被子上哭的差点晕厥过去。
方菡娘细细的劝着:“焦姨,你别再哭伤了身子,澜哥儿还小,还需要你照顾。到时候你再生病了,嫣妹妹跟澜哥儿要找亲娘那可怎么办?”
方菡娘这话是戳中了焦氏的脉门,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焦氏用力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倒下,我得好好照顾嫣嫣跟澜哥儿。”
方明淮懂事的端过来一杯白水,他平日里听姐姐跟丫鬟念叨过一次焦氏眼下不能喝茶,就记在了心里:“焦姨,喝口水润润嗓子。”
焦氏看了看方明淮,又看看方菡娘,还有后头刚进来的方芝娘,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这种时候,就看出来了,三个孩子完完全全把她的嫣嫣当成了是自家兄弟姐妹。
不仅这样,三个孩子的赤诚之心,她也感觉到了。
焦氏越发觉得她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了。
“哎,好。”焦氏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住了眼角的泪意。
方长庚见妻子已经被大女儿安抚好了,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女儿,看着向来活泼的小闺女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昏睡着,难掩心中酸涩:“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狠的心,对嫣嫣下这种毒手!”
方长庚这么一手,焦氏也反应过来,嫣嫣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吃什么“堕胎药”,府里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什么“堕胎药”,这,是人为的?
那么,到底是谁!?
焦氏眼下活剐了那人的心思都有了。
方菡娘想了想,眼下她手上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那堕胎药是方艾娘买来打算害碧水的没跑了,而焦嫣容的误食,肯定也跟碧水脱不了关系。
她大概也猜的出,碧水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大概就是觉得她弄不到确凿的证据吧。
不过方菡娘需要证据吗?
她不需要。
对方差点害死了她的小妹妹,不管有没有证据,焦府都不可能再留下那两个人了。
方菡娘把她的推论跟方长庚跟焦氏说了下。
她没有避开方芝娘跟方明淮。
这也算是后宅的阴暗了,方芝娘跟方明淮总不可能在她的庇护下过一辈子,总要出去独立,这些事情,他们早知道了,早成熟一分,也是好的。
听完方菡娘的话,没有人怀疑方菡娘所说的,焦氏更是眼睛充血,直直往外冲:“我去杀了那两个贱人!”
好在方长庚拦住了她。
方菡娘劝道:“焦姨,这件事,方艾娘可恶,碧水更可恶。方艾娘的证据好找,碧水知情的证据却并不好找。毕竟蝴蝶也说了,碧水陪着嫣妹妹也吃了一碗甜枣羹。她大可以分辩自己,说若是早早知情,并故意把下了堕胎药的甜枣羹给嫣妹妹吃,那她又怎么会自己也陪着用了一碗?这不是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赌吗?……我方才看她那副模样,想来相关证据也已经被她给销毁的差不多了。”
焦氏一听,眼泪都冒了出来:“……没有证据,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们?!”
方菡娘道:“自然是不能放过她们。要她们的命,这样既犯法又不合算。焦姨你放心,我自有报复她们的法子。她们最在乎什么,那我就去毁掉什么。这就是她们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