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身体不是很好,安二夫人很少让阮楚白出来,阮楚白的肤色泛着一种病态的白皙,他有些害羞的一笑,自己缓缓的摘掉了厚厚的围巾:“是、有些热了。”
安二夫人依旧有点不太放心,殷殷叮嘱:“白儿,若你哪里觉得不舒服就同娘讲,你的身子最重要,知道了吗?”
阮楚白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平国公老夫人看了心中却是一叹。
若说身体弱,她的青青刚生下来时,身子比老五还弱。但后头阮青青却是被她养得很康健了,也就是命数在上头压着,不敢让她出门跟别人接触。哪里像二儿媳这般,把老五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张,怕他冷了热了,磕着摔着,竟是半步也不放心阮楚白出门,阮楚白长这么大,也没去外头找先生,而是专门请了个老先生回府来教他,阮楚白稍微有一点不适,这二儿媳就放先生的假,不让阮楚白去先生那里读书了。至于阮家男儿都要掌握的骑射,就更别说了,这二儿媳当时就为着这事大闹一场,说她的白儿体弱,骑马这样危险的事情哪里能让她的白儿碰呢?这不是要了她儿子的命吗?
人家当娘的都这样了,平国公老夫人这当祖母的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阮楚白生下来时,平国公老夫人年龄也不小了,虽说她也曾经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二儿媳对老五那般紧张的作派,怕二儿媳把阮楚白养废,插过手,结果二儿媳大闹平国公府,说什么有些人就是偏心,想让二房绝后什么的,气得平国公老夫人两眼一翻大病了一场。
老夫人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婆媳情分,安二夫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头。平国公老夫人觉得自己这个老婆子当婆婆当的挺好了,从来不磋磨儿媳,也不让儿媳在跟前端饭夹菜立规矩。更别提安二夫人因着年轻时伤了身子,自打她嫁进来,肚子很多年就没有过动静。老夫人从来不提什么给二儿子纳小妾的事,更不催生孩子的事,一切事宜但凭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着来。扪心自问,平国公老夫人觉得自己很是对得起这个二儿媳了,结果为着教育孩子理念的不同,这二儿媳差点把平国公老夫人当成了杀子仇人。
平国公老夫人心寒啊。
平国公府的二老爷差点因为这个事休了安二夫人,最后还是安二夫人的娘家,淮水伯府那边来了人,领着安二夫人来认错,让安二夫人跪在平国公老夫人病床前,哭诉孩子还小,身子又不好,不能没了亲娘照拂。
被伤透了心的平国公老夫人只是淡淡的让安二夫人起了身,从此再也不去插手阮楚白的教育一事。
但虽说这样,平国公老夫人还是很心疼孙子的,平日里对这个病弱的孙子也是比对旁人要上心几分,只是不会再去插手了。
眼下安二夫人把阮楚白养成这般模样,平国公老夫人除了叹气,也是不想再说别的了。
“安平也在呢。”安二夫人笑盈盈的拉着阮楚白坐到自己身旁,同安平翁主打了个招呼,安平翁主虽说贵为翁主,但她性子向来不拿大,嫁到阮家后一心一意把自己当成是阮家的媳妇,见了长辈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任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好来。
两个小姑娘恭恭敬敬的喊了二奶奶,小叔叔。安平翁主也笑着同安二夫人打了个招呼:“二婶……今天白儿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安二夫人最喜欢听别人这般说,眉开眼笑道:“可不是么,连大夫都说白儿的身子大好了,可以适当出去活动活动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平国公老夫人喜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她转头去同绿莺说话,“我记得今年庄子上进来了一批挺好的皮子,你去挑几件好些的,给香香,翠翠还有白儿,一人做一件大毛氅子,穿出去也气派。”
绿莺屈膝自是去了。
平国公老夫人笑着又对方菡娘道:“囡囡,这次不给你做,你可别眼红。外祖母前两日刚让人给你做了件,还没同你说呢,再给你做啊,香香翠翠这两小辈该不依了。”
阮芷萱红着脸:“太奶奶,香香不会吃小姑姑的醋的。”阮芷汀也赶忙表态:“小姑姑好看,多做衣服!”
惹得平国公老夫人跟安平翁主都不禁笑了起来。
安二夫人心里却是微微一顿,果然就像安如意说的那般,芙蕖堂里如今最受宠的就是方菡娘了。若今天她的白儿不过来,那这大毛氅子是不是就轮不到她家白儿了?
安二夫人是个好强的性子,心里头稍稍不自在了会儿,但她眼力劲也不是只在一件大毛氅子上的,她还没忘了这趟过来的正事。她笑道:“娘果然是极疼白儿的,眼下有一桩事,正想同娘商量呢。”
平国公老夫人的笑就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