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楚白带着股少年的天真,歪着头,想了想:“娘放心,我那天晚上捂住鼻子,将我屋子里头守夜的丫鬟用安息香给迷晕了。然后又带着安息香,偷偷的潜入了小院子。娘你知道的,那小院子本就是参照我的意见改建的,里头的构造我闭着眼都不会迷路……我见阮雄跟百灵在那守夜,就用安息香把他俩都给迷晕了。然后将窗户都打开了,那个小崽子没多久就被冻得全身都通红了……然后我看他身体在那抽搐呀,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就再也不动了。”
安二夫人神色微微变了变。
怪不得那小崽子死的那天,她的白儿发起了高烧,原来是那天夜里偷偷溜了出去,被风雪吹的!
安二夫人又是心惊,又是心疼。
安二夫人倏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在屋子里头左右来回的踱步,走来走去,脸色有些焦虑。
安二夫人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人是阮楚白杀的这个事实。
她不想去责备儿子什么,这本就不是儿子的错。
都是阮二老爷造的罪孽。若不是阮二老爷不忠于她,在外头置了外室,还同外室有了私生子,她的白儿怎么会小小年纪双手就染上了这样的罪孽!
若说之前安二夫人对阮二老爷是由爱生恨,眼下安二夫人对阮二老爷,则只剩下完完全全的恨意了。
他这哪里是对不住她一个人,他更对不住的,是他们的白儿啊!
“娘,你在晃什么,我都头晕了……”阮楚白小声道。
安二夫人咬了咬唇,不想把自己对阮楚白杀了孔楚华这事的焦虑传给阮楚白。
她重新回到阮楚白床前,躬身给阮楚白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胸口。
安二夫人脸色虽然还有些白,但语气依旧是慈爱的:“乖白儿,你先睡会儿……放心,别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娘呢……”
阮楚白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纯净的笑意:“嗯。”
安二夫人一直待到阮楚白睡了过去,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打开门,把丫鬟喊进来,疾言厉色道:“这些日子,你们要更精心的照顾少爷,少爷哪里有点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及时告知于我,知道吗?!”
丫鬟们面面相觑,她们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啊……
二夫人今儿可真怪。
丫鬟们心里头嘀咕了一句,面上自然是齐齐应诺。
安二夫人风风火火的裹着披风又回了阮二老爷的书房。
然而此时,书房里头只剩下一些下人们在那按照阮二老爷的吩咐收拾着书房里头的狼藉,无论是阮二老爷,还是孔氏,人都不见了。
安二夫人左右环顾一圈,见阮二老爷的贴身小厮垂手站在那儿给她请安,厉声问道:“老爷跟那个贱人呢?!”
小厮对“贱人”的代称自然是明白指的是谁。
面对不好惹的安二夫人,小厮并不打算在这种称呼上惹得安二夫人不快。
他从善如流的顺着安二夫人的话,恭敬回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去兵部了,似是兵部里有什么事亟待老爷去处理;至于孔氏,她已经跟着府衙的衙差们去了衙门。”
安二夫人这才想起来,之前孔氏是被衙门传话的!
安二夫人脸色骤然一白。
她同之前阮二老爷一样,都误会了。
以为孔氏被衙门传唤,是因为孔氏把孔楚华死的不明不白的事情捅到了府衙。
安二夫人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喉咙眼。
此时此刻,安二夫人的心里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的白儿,那是断断不能有事的!
……
方菡娘回了芙蕖堂,方芝娘跟方明淮已经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的歇下午休了。
两个孩子似是都有话想同方菡娘说,齐刷刷的候在了方菡娘的屋子里头。
方菡娘解了披风,笑道:“你俩不去休息,在我这儿干嘛?我这儿可没有第三块麻大师的墨锭了。”
听得大姐意有所指的揶揄,方芝娘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方明淮倒是笑嘻嘻的,起身亲自给方菡娘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茶托送到了方菡娘跟前:“大姐,我们就是想过来跟大姐说说话……大姐吃茶。”
方菡娘笑着接过茶,瞥了淮哥儿一眼:“那好,淮哥儿你说说看,你想同大姐说什么?”
方明淮见方菡娘这般,就知道耍滑头是瞒不过他们大姐的,也不害臊,直接笑着赖上前,眼睛亮晶晶的:“大姐,方才,二舅母那么高兴,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