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到了芙蕖堂的时候,阮楚宵还没到。
巧的是,方菡娘也不在。
安如意心里头简直要高喊一声天助我也了。
阮楚宵不在,她正好可以先笼络一下老夫人;方菡娘不在,没有碍人眼的,也没有在那尖牙利齿挑事的了。
安如意别提多高兴了。
然而再怎么高兴,当安如意迈进芙蕖堂正厅时,拿手帕蘸了蘸眼角,似是感动的很,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她抬头望见端坐在堂上一脸慈祥平国公老夫人时,脸上便显出了激动不已的模样。安如意快走几步,在离着老夫人几步远的地方,她猛的给平国公老夫人跪了下去,声音微微抖着,带着哭腔:“老夫人,意儿给老夫人请安了!”
平国公老夫人年轻时雷厉风行,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家里儿孙也争气,反而行事柔软了很多,最是见不得这般娇娇嫩嫩的小姑娘落泪,她忙亲自搀扶了安如意起来,和善道:“意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自然是受了大委屈了!安如意恨不得在平国公老夫人面前给方菡娘狠狠告上一状,然而安如意不敢,她已经从安二夫人那得知,阮芷兰的事,老夫人并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方菡娘因了这个给了安如意好大没脸,府门都不让她进了。
安如意也是有点怕,她这一告状不要紧,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她掺和阮芷兰那个事再勾扯进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那个事,方菡娘也没有证据,她只不过是恰好,不小心,把使了坏心的人带了进来而已。
想到这,安如意就有些扼腕,她本来是想掌握一桩丑事,让自己在平国公府更主动而已。谁知道,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幽幽的叹了口气,安如意抬起头,眼眶里头满满都是莹润的泪水,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咬贝齿:“没有,老夫人,意儿没有受委屈。就是许久不见老夫人了,怪想老夫人的。”
这话把平国公老夫人逗笑了,她高兴的摸了摸安如意的头,和蔼的把她拉到自己身旁,仔细打量着安如意:“这些日子我们府里头忙得很,你过来怕是府里头的下人也会怠慢了你。”
安如意一听平国公老夫人的话音,给方菡娘告状的心思是半点都没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左右看了下,问道:“菡娘妹妹呢?我还没有恭喜她呢,得了这么一桩好亲事。”
安如意同京城里大部分闺秀一样,听到方菡娘被皇上下旨赐给谨王时,也是又羡慕又嫉妒。她羡慕方菡娘能有这么一场造化,又嫉妒方菡娘不过是个村女,却能得偿所愿,嫁给高高在上的王爷,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苦恋阮家三表哥多年,之前分明都要有些眉目了,却又生生没了消息,更是嫉恨的不行。
然而心里再嫉恨,在平国公老夫人跟前,安如意也得把这份嫉恨的心给收起来,还得表现出一副由衷替方菡娘欢喜的模样。
一提到心肝外孙女的婚事,平国公老夫人笑得眼都快不见了,她乐呵呵的:“今儿一大清早,菡儿她大舅有几个庄子要给菡儿,领着几个孩子去庄子上顽去了。”
安如意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国公爷可真是疼爱菡娘妹妹。”
心里头却是在想,国公爷的产业,不应该分给世子跟三表哥吗?给方菡娘算什么。
那可是三表哥日后的产业啊!
安如意心里头猫抓一样。她俨然已经把阮楚宵当成囊中物了。
平国公老夫人一说起方菡娘,心里头就满满都是这个即将出嫁的外孙女,也没注意到安如意的笑容有些勉强。她絮絮叨叨的拉着安如意,同安如意说着这桩婚事府里头准备的一些琐碎。
安如意心里头听得越发上火,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别提多难受了。
听平国公老夫人说了半天,安如意总算逮住了一个机会,她一脸儒慕的看着平国公老夫人:“老夫人,待菡娘妹妹嫁人以后,您定然想得紧,不若意儿到时候多来陪陪您吧?”
她这是稍微试探了下。
什么情况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多来陪伴?那自然是她嫁进平国公府以后啊。
平国公老夫人仿佛听不出安如意话里头藏着的意思,她和蔼的笑着拍了拍安如意的手,有些嗔怪道:“你这丫头,我知道你一片孝心,可你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啊。到时候光往我这老婆子这儿跑,像什么话啊。”
平国公老夫人说得和蔼亲热,安如意听得却如同晴天霹雳,顿时手脚冰凉。
老夫人,这是一点儿让阮三表哥娶她的意思都没有!
一时间,安如意甚至都有些恨上平国公老夫人了!
平时总是表现出对她多好多好的样子,真要对她好,就该让她嫁给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阮三表哥啊!
安如意就不信老夫人不知道她喜欢阮楚宵!
安如意面上有些白,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笑容勉强恢复了自然。
心里头却在想,既然这样,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