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徐浩东继续说:“但是,但是啊,姐夫你恰恰忘了一个问题。我在云岭市当市委书记,很快的,大家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姐夫,不仅没人敢欺负你,而且很多人会来帮你,会来巴结你。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被调走了呢?你有没有想起人走茶凉这四个字?你想他们还会不会帮你?”
“姐夫你是知道的,我回到云岭工作以后,面临的是一个烂摊子,我是靠强烈反腐树立权威的。我也不瞒你,两年多来,我们查处了几千名干部和几千名企事业职员,几乎把云岭市吃财政饭的人换了三分之一。”
“反腐败是历史的需要,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是大势所趋,是民心所向。但那些被查处的人及其家属可不一定会这么想。我是市委书记,我是一把手,他们被查处了,他们会把帐记在我的头上。换句话可以这样说,我得罪了他们,他们恨死了我。”
“当然了,现在我大权在握,他们不敢怎么样,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但一旦我离开了呢?按人性的普遍规律,一定会有人发泄对我的不满和仇恨,而且我敢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几个,而是几十几百的冒出来。”
“但我无所谓啊,因为我已经远走高飞,他们想报复但无从下手,组织也会保护我不受伤害。如果我还能进步,他们更不敢冲我下手,我的同僚也不会搞人走茶凉。姐夫,请你好好想想,一心一意想报复我的人,他们这时会怎么想呢?”
姐夫愣了,而且愣了许久,“浩,浩东……你是说,你走了,我就成为被报复对象了?”
徐浩东说:“当然,我是组织的人,我是早有准备的。一旦我被调离,我会带着全家人一起离开,毫不犹豫。但姐夫你不行啊,你人可以立即离开,你那工厂不能马上搬走吧。”
姐夫噢了一声,“那,那你估计,你会在云岭待多久呢。”
徐浩东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要不是省委书记李智宏拦着,我可能早被调离,要不是搞四市一体化,我也可能早被调离。今年要开十九大,明年是全国人大和政协换届,人事调动非常频繁,说不定什么时候,组织一声令下,我就得拍屁股走人。所以,以我自己的估计,我最多只能在云岭再待三年。”
姐夫的那张憨憨的脸,慢慢的凝重起来,“浩东,听你这么一说,我,我真被吓着了。”
徐浩东笑了笑,“不过,我可能有点危言耸听了。即使我被调离,我那些同事大多也会罩着你,至少不会为难你。但有句老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所以要搞你的人,应该是一些小角色。但咱们还有句老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角色偶尔悄悄的搞你几下,你也受不了。”
姐夫点了点头,“那就是说,我的厂不能搬过来。”
徐浩东嗯了一声,“这两年来,我很少帮熟人同学朋友说话,也几乎不与他们来往,但我不是无情之人。我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在帮助他们,防的就是人走茶凉和秋后算账,这个道理,你是很懂的嘛。”
姐夫开始被徐浩东说服了,“浩东,你继续说。”
徐浩东说:“姐夫,钱是赚不完的,以你的能力,赚大钱恐怕很难,但赚小钱,积少成多,却是你的擅长。你应该坚定已有的自我定位,不要被外面的世界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