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几步,黄辛便再忍不住心中牵念,犹豫再三,红着脸悄声地问道:“东家,最近这几日……怎么没见常喜姑娘过来帮厨?”
黄辛自接了老娘来说亲,却恰逢商娇出事,他担忧此事有变,心里一直惴惴难安。后来商娇虽被廷尉署无罪开释,却被睿王带回了王府之中,便连常喜也给召入了王府,黄辛不料商娇竟与权倾天下的睿王有所牵连,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及至后来,商娇回到了安宅,却又一直病着。便连常喜也不来明月楼了。黄辛更不知这主仆二人打算,想去探望,又怕自己低贱之身,贸然前去探望女东家,反倒令商娇不喜,又怕惹常喜不快,遂只得生生忍下,与老娘在店中苦侯。
如今,好容易等到商娇来了,黄辛自然也想征询一下商娇的意思。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他总得于老娘有个交代不是? 商娇闻言,脚下一顿,再看黄辛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也知他心中必是挂念常喜,遂温笑道:“这几日我派她去帮我办事去了。待过段时日,我身子好些了,再提你俩的事儿,可好?”
本对这门亲事不敢再抱奢望的黄辛一听此话,知道商娇并未反悔,心中顿时一喜,眸子一亮,顿时点头如捣蒜,连连憨笑:“欸!欸!东家只管静心养病,此事不急,不急!”
说到此处,他突然有些犹豫,张翕着唇,欲言又止,“只……老娘来时匆忙,家中鸡鸭托人照料着,倒也无事。可眼看着近日快要立秋了,天气渐凉,又是梅雨时节,地中粟米收成若淋了雨,怕是要发霉坏掉的……”
商娇闻言愣了一愣。黄辛的话中虽没有催促之意,但她倒也知道,庄稼人是要靠着一季的收成,管上一年的吃用的。
遂她有些歉意地朝黄辛一笑,道:“此事怪我,我没有料想到这件事会拖那么久……不若这样辛哥儿,你再容我休养两日,待我精神再好些,你便领着你娘来,咱们把这件事儿给定了,便让老人家先回家去。待过段时日,你们成亲时再回家去,可好?”
黄辛乍听商娇的话,顿时喜上眉稍,连连应声。可饶是如此,他心中依旧有一丝不确定。
黄辛的家,当真可谓家徒四壁,他自己也只是一个打短工的伙计罢了。而常喜虽是奴籍,却长得如花似玉,且商娇现下也有着产业,将她配给何人,也比配给他强啊!
常喜跟了他,倒真的是他高攀了。
这便也是黄辛心中惴惴不安的原因所在。
遂黄辛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常喜姑娘那边……东家可曾与她商议妥当?她……可也愿意?”
商娇自然知晓黄辛在担忧什么,所以听黄辛这般问,又思及当日在睿王府中那次与常喜不甚愉快的对话,以及常喜知道她将自己许配给黄辛时那抗拒与含恨的目光,商娇心里也是一揪。
可商娇转念一想,常喜毕竟是自己的丫头,虽性格急躁一些,但她毕竟是常喜的主子,又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况且……
她确是不敢再放纵常喜继续这般,将整个心思都放在睿王身上了……
她既握有常喜的卖身契,想来常喜即便心中不愿,也不敢违拗于她!
遂她心中一定,向黄辛笑道:“你放心,我既应了你的事,自不会更改。过两日,你且让你老娘来提亲便是。”
黄辛得了商娇保证,心中也是大定,对商娇更是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与黄辛议毕事情,商娇出了明月楼,用手扶了墙,一步一挪地朝家中归返。
她走得极慢,也有些吃力,甚至时而要靠着墙歇上一歇,才能又往前走。
商娇料不到自己的身体亏损得竟这般厉害,一时大急,额间不由涔涔冒着冷汗。
恰此时,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却突然自身后传来。
“商姑娘!”
那声音,如黄莺出谷,温婉动听;又似水如歌,清澈缱绻。
商娇循声转头,便见一个女子,形容雍容柔驯,发丝轻绾,粉黛薄施,却已美得出尘。她就站在商娇的身后,身着一袭淡粉色华衣,外披织锦纱衣,眸含秋水,满脸期待。见商娇望向自己,那女子轻提裙袂,翩翩行上前来,向商娇款款一福。
“商姑娘,有礼了。”她礼数周到,轻声细语,嫣然含笑。
真真道不尽的温柔婉约,风情无限。
商娇错愕地看着眼前女子,只觉似有几分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