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惊动了恭王府的人,一个个奔出来提水灭火,随着一桶接一桶的水泼上去,大火由盛转衰直至熄灭,看到大火扑来后,里面是一具焦黑的尸体,众人尽皆骇然失色,不敢往前,只有十九缓步上前,垂目默默望着不复生前容颜的十五,“你若有灵,就告诉我,是谁杀了你,让我替你报仇。”
不知是冥冥有灵还是凑巧,一阵秋风吹过,十五一直紧蜷的焦黑手指松了开来,露出一片因为高温而与皮肉粘在一起的银灰色布料,十九俯身拿在手里,低声道:“杀你那人留下的是吗?好,我答应你,只要我不死,就一定将他带来见你,你等着。”说着,她伸手指了两名站得远远的恭王府下人,冷声道:“把他抬上跟我走。”
那两人听得莫名其妙,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话音未落,眼前倏地一花,随即脖子一紧,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就凭这个,够了吗?”
那人被十九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待得掐着脖子的手松开后,他不敢有半刻耽搁,赶紧与另一人奔过去抬起烧焦的尸体,跟着十九离去。等东方洄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他们已是走得不见踪影,好不容易等到那两个下人回来禀告说是抬去了城西一座残旧的庙宇之中,赶紧带人过去,结果那边早已经人去楼空,只能悻悻而回,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入了九月,就是深秋了,连梧桐树都开始有落叶,不时被冷风自枝桠间吹落,归于泥土。
赵太医的“意外”身亡,无疑令赵平清松了口气,随意寻了个借口,将小聪子赦出了慎刑司,安心做她的月子。
这日清晨,赵平清自倚在床头逗弄刚刚喝足奶水的孩子,殿外传来内监惯常的尖细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赵平清眉心一蹙,低声道:“她来做什么?”
紫燕替她拨了拨垂在枕上的长发,道:“听闻贵妃这几日一直在为皇后的事情奔波,今日过来,恐怕也与此有关。”
赵平清轻哼一声,冷笑道:“她对皇后倒是好得很,可惜赵太医已死,任她有通天的本领,也撬不开死人的嘴,皇后……必废无疑。”
朱红殿门缓缓推开,长长的流彩飞花蹙金裙裾曳过光洁如镜的地面,逶迤如天边彩云。
赵平清眸底掠过一丝隐晦的嫉妒,扶着紫燕的手下地,神色恭敬柔顺,“臣妾恭迎娘娘,娘娘万福。”
慕千雪亲自扶起她,微笑道:“昭容尚在月中,不必多礼,快回去躺着。”
“多谢娘娘。”在赵平清重新躺下时,小聪子端了花梨木雕花椅子,请慕千雪落座,后者打量了他一眼,含笑道:“本宫之前听说你被罚去了慎刑司,还想着今日过来要不要在昭容面前讨个情面,不曾想你已经出来了。”
小聪子受宠若惊地道:“奴才何德何能,竟劳娘娘惦记。”说着,他又道:“主子怜惜,只罚了奴才一夜,就下令放了出来。”
赵平清在一旁道:“其实小聪子一直侍候得很好,只是臣妾当时被孩子哭得心躁,他又赶巧在这个时候打破了药碗,这才一怒之下就将他罚去了慎刑司,事后想想,着实有些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