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暮色沉沉,花蕊执着灯杆,一盏盏点亮殿中的金硝硬烛,慕千雪望着通明如炬的蜡烛,沉声道:“本宫明白了,有劳章院正特意走一趟。”
章廷芳连忙道:“娘娘言重了,若没它事,臣先告辞了。”
在命小元子送章廷芳出去后,慕千雪唤过夏月,轻声道:“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回宫。”
夏月一惊,须臾已是明白过来,“主子想为皇后娘娘查明这件事?”
“本宫与皇后情同姐妹,如今她有难,本宫怎能坐视不理。”
“奴婢明白主子的心情,可您现在怀着身孕,实在不宜奔波,再者……”夏月为难地道:“如今宫里主事的是太后,她对您成见那么深,就算您回去,只怕也于事无补;依奴婢说,还是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慕千雪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沉声道:“陛下此去,至少要四五个月方才能够回来;本宫只怕……等陛下回来之时,一切已经晚了。”
夏月眼皮灼灼一跳,惊声道:“难道太后还真能废了皇后娘娘不成?”
“严格说起来,太后才是真正的六宫之主,论身份之尊贵甚至还在陛下之上。宫规中有一条,若皇太后以为皇后失德,不能再统御六宫,可召宗正商议,废黜皇后,乃至另立中宫。”
小元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番话,想了想,轻声道:“奴才以为,就算这样,主子也不该回宫。”
慕千雪冷眼瞧他,“你要本宫眼睁睁看着皇后承受莫须有的罪责?”
“奴才知道主子不爱听这话,但恐怕——只能如此。”
慕千雪幽幽打量着他,烛火在她莹白如玉的脸庞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为什么?”
小元子躬一躬身子,娓娓道:“太后固然不钟意皇后,更不钟意主子,您去了,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太后看来,都是错,甚至会认为您是皇后的同谋,到时候救人不成,反而将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说到这里,他迟疑片刻,咬牙道:“陛下之所以将主子安置在这里,就是怕太后为难于您,恕奴才直言,您现在回宫,等于羊入虎口,万万使不得。”
慕千雪哂然一笑,“你这个比喻倒是有趣,不过你尽可放心……”她拢着袖子的纤指微微一紧,冷眸道:“就算宫中真有虎狼,本宫也绝对不会是待宰羔羊。”
“可是……”不等小元子说下去,慕千雪已是道:“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去把张进叫来,本宫有事情吩咐他。”
见她这么说,小元子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去传了张进入内。
翌日清晨,慕千雪乘上软轿,在一群乔装打扮的禁军拱卫下,悄悄回了昭明宫,她前脚刚踏入宫门,后脚就有消息传到了明瑟殿。
梁氏搁下吃了一半的百合粥,冷笑道:“她果真来了。”
绣春端过漱口的茉莉花,笑道:“那可不正如了主子的意嘛,说不定这次,主子能够一口气除去两根眼中钉呢。”
梁氏冷冷笑着,“虽说可怜了容氏那个孩子,不过这件事真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