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掩面,有低沉悲伤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江叙忙不迭地道:“只要大哥帮我对付那个方寻本,这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江越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怎么对付?”
江叙精神一振,连忙道:“我已经让人日夜盯着,只等大哥告之身份,便可以设法除去。”
江越眸中精光一轮,“你想杀他?”
“我并不想枉害人命,但他居心不良,一意想要害我,为求自保,只能如此。”江叙话音未落,脸上重重挨了一掌,打得眼前金星乱冒,半晌才回过神来,气愤地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江越指了他怒骂道:“混帐东西,你还有脸问我,你是不是嫌自己犯的错还不够多,非得再加一条杀人罪?”
江叙委屈地道:“这不能怪我,是他跟疯狗一样,非咬着不放。”
“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杀人了是吗?”江越气得脸色发青,半晌自牙缝挤出四个字来,“满口歪理!”
“我也是没办法,大哥,就这么一次,你帮帮我!”
面对江叙的哀求,江越眼底泪光闪烁,痛声道:“你真的会改?”
见他语气松动,江叙连连点头,“改,我一定会改,那些银子我也都不要了,任凭大哥处置。”
江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去把帐册拿来。”
这一次江叙没有推辞,立刻自枕下取来帐册,上次引琴清上钩后,他就悄悄把帐册带了回来,夜夜枕在头下。
厚厚的帐册记载了他这些年来与八大盐商之前的银钱往来,上面的金额少则几万两,多则十几万两,在他出任两淮盐政使后,金额变得越发触目惊心,最大的一笔整整七十八万两。
看着帐册上一个比一个惊人的数字,江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整整一千零九十余万两,而在户部的帐册上,国库存银也才不过两千万两,也就是说……江叙整整贪污了半个国库。
“大哥,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方寻本的身份,他究竟是不是陛下派来的钦差?”
江越合上帐册,沉声道:“走吧,带我去见他。”
江叙蹙眉道:“大哥……”
“你想知道他身份的话,就立刻带我过去!”见江越态度强硬,江叙只得按下心头疑惑,命人准备马车,前往东方溯落脚的客栈。
一路上,任凭江叙如何敲侧击,江越都不肯透露方寻本的身份,后者讳莫如深的态度令江叙越发不安,甚至生出一种跳下马车逃走的冲动。
在江叙胡思乱想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二位大人,到客栈了。”
刚一掀开车帘,便有雪花打着转扑面而来,冰冷的气息令江叙打了个寒颤,望着车下被积雪覆了一层的道路,迟迟没有落脚。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这脚一落下去,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越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冷声道:“还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