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从来不愿将自己心底的想法施加给天儿,更多的是想要引导他,同时倾听更多他心里的声音,老实说,他不希望儿子像他这般,什么事都不说,更多的时候他希望他能活的轻松一些,虽不说做个林青那般过于肆意的人,但也较常人能够轻松一些也是好的,只是大概天儿从小就是随了自己的,又较常人敏感,所以一个懂事的孩子从不会是个轻松的孩子,而他希望他的天儿能轻松一些。
看着那黑黑的小肉拳将天儿攥紧的样子,白云不禁用手摩挲了下那小拳头,感觉软的不可思议,将那小拳头拨了拨,遭到那囡囡不满的哼声,复又轻轻拍了拍小小人入睡,才将天儿的手指拿出来,将愣愣的小人抬起,放在未受伤的腿上圈到了怀里。
白天看着爹爹的动作,有些不解,见妹妹就要哭出来,有些急却又顺从爹爹的力道来到这从小到大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却又不敢任由自己敦实地坐下去,他知道爹爹的腿要好久才能好呢,就算这样爹爹也没忘记做工,他想,大概从今往后,他心中最敬仰的那个人,还是自家爹爹的。
窝在白云怀里的白天,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解地抬头向白云问道“爹爹?妹妹...”
白云懂自家儿子的意思,却没有顺着他说下去,反而是将小人微微提起的那股力道放了下去,真真正正将儿子放在怀里,拍了拍,良久才对上小人的目光道“怕不怕?”
白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爹爹问的是什么,自是没有回答,沉默地盯着爹爹那一如既往的平静的眼眸。
看着儿子那双与林青极似的眼眸,白云没有迟疑地继续问了下去,他知道天儿身上有属于林青的那部分脾气,很深很深,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他依旧知道,昨天也亲眼见到,罪有应得这个词是有道理的,也是很现实和正常的,但天儿还小,对世界的看法总要学会发现美好和善意。
“你昨天,怕不怕?”白云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仿佛问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却揭开了两人之前闭口不谈的事。
“不..怕”这两个字对上那双通明的眸子,白天再也没能说出口,他怎能不怕?怎会不怕?那些人轻易就将爹爹的腿打断,爹爹那时苍白着脸对着他微笑摇头安慰的样子,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他们,他这辈子也不会忘了,如果没有娘亲出现,他不能想象会出现什么,就算在梦里隐约出现这样的念头都会被生生吓醒,只不过现在,被妹妹的诞生奇迹般的冲走了一些恐惧,但那群人,那群他没再仔细看到下场和后续的人,无论在怎么凄惨,都是活该的紧。小小的人心中到底因着这样的事情留下了偏差,导致属于林家那份被白云往日淡化的戾气又隐约在小人心中冒了个头。
白云并未催逼下去,只是默默地盯着眼里闪过多种情绪的小人,最后心底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没做好,让他受惊了。
白天见爹爹并不说话,就这样瞧着自己时,仿佛就将他自己都有些隐约模糊和分辨不清的情绪瞧了个彻底,隐约有些慌张却不知为何,本能地不想让爹爹看清自己心中那些他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念头,慌乱地将脸埋在那散发着豆香的怀里,许久,许久,才闷闷地传来一句无意识的呢喃。
“怕的”仿佛一开口,接下来的话也就有了继续的勇气,好似心底的一些情绪也不自觉地随之宣泄而出。
“是怕的,是怕的啊,爹爹”感受到小人有些缩紧的力度,白云心有些抽疼,轻轻拍着怀里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