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淡去的记忆仿佛也微微漂浮出了脑海。
她第一见到白云,是在她十一岁时,因着第一次偷偷酿酒酿了一瓶臭水被家人笑了一番后,伤心地捧着瓶子跑到了山上,见到了一个形单影只却站的分外笔直的少年,在一丝不苟地砍柴,那一年,他十四岁。
起初并不知这人是谁,只不过着实伤心想跑到山上一个人偷偷哭,却还是碰到了人,只好偷偷躲到一边坐了下来,闻着那隐约传出来的臭味,不明白自己跟着爹爹和爷爷偷偷学来的酒怎就成了臭水,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流了下来,渐渐不能控制地嚎啕出声,想止也止不住。
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细长而又白皙的手,举着一只异常可爱的草编出的小兔子,双眼朦胧地看向来人,手却不自觉接过那胖乎乎的小草兔,迷糊中中感到传来一声哂笑,头顶被轻轻抚摸了一下,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莫哭了”,她就真的哭不出来了,很神奇般心底那股伤心仿佛就被蒸发掉了。
看着这人直挺挺的背影,急忙大声喊了出来“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人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此之后,她经常有事无事上山,自是晓得了这人是谁,现下想来也觉得很是好笑,像是被安慰的雏鸟一般,总是喜欢默默地跟在这人身后,虽然她并未向这人搭话,只是见到了就下意识跟着,然后就会得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好看的小动物,虽是用草编出来的,但她觉得这人厉害极了。
幼时养成的习惯仿佛真的成了习惯,只要不开心了,她总会下意识地上山,如果碰见了这人就会很安心,但他除了偶尔给她编个小东西外,从未问过她的名字,也从未过多言语,仿佛能看出她的伤心和难过一样,在她幼年学习酿酒的过程中,那些遇到的困难和挫折一遇上这个安静的人,都会不自觉少上几分。
起初她不明白这就是喜欢,直到她幼稚地对着这人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时,那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直到十三岁那年,这人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叹着口气道“小如意,我娶不了你了啊”
她才知原来这人知道她的名字啊,但又不知他是何意,又为何娶不了,她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待着很安静很舒服,如果长大以后一定要嫁个人的话,是他该多好。
彼时的她不清楚白云听进去了那句稚言,最终也去尝试了,只不过她的父母不肯将尚小的她许给一个只身一人的穷小子罢了。
等她不经意间从父母耳中听到这件事时,已过了良久,他已经成婚了,直到那时空落落的滞后感觉,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小时说想要嫁给他的心情,是真的啊。
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事,并不会顺心如意罢了,就像她的名字,如意如意,终是没能如了她的意。
听闻白天出生时,彼时她的酿酒技术已日渐娴熟,她将那瓶伴了她心情的,埋了一年的桃花酒,想了又想,终是偷偷送上了门,只是作为一份缅怀的礼物,希望这人能过的好,但见到他开门的一瞬,眼睛不自觉泛起了泪水,嘴里却说哽咽地说着恭喜的话,可她一点也不想恭喜,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发酸,虽然这人依旧如记忆中的如常样子,但从眼中隐约露出的一丝疲惫得知,他过的并不好,他过的不好,她就想哭,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